随缘度人,他们上山修道却要自度。”
萧朴摇头:“我自己经此一劫,如今哪有这份心气,就躲在这里好了。”
中年道士本就身材魁梧,道气又重,故而极有压迫感,尤其是身量中等的女子,与之对视,有山岳压顶之势。
所以那个宝树就紧张万分,当对方送出那部道书,也不管她是否理解,中年道士只管自己逐字逐句讲解过去,她头脑一片空白。
高瘦如竹竿的钟山,去了趟长宁县某条陋巷,一路跑回崇阳观,见着了老道士,少年满脸遗憾神色,“白云跟他爷爷搬家了,我问邻居,一问三不知,再去找到租房子给他们的人,他也说不知去向,只说爷孙俩在屋内,留下了些碎银子。”
老道士抚须笑道:“缘分不到,求而不得,你与那朋友白云,此事皆然。不必伤心,明天能否相见,明天便知。”
钟山嗯了一声。
矮小道童宋巨川突然问道:“靖师,你老人家听说过‘鹤息’这个说法吗?”
老真人咦了一声,道:“你小子如何知晓这种道门术语的?”
宋巨川愕然,“真有啊?”
程逢玄笑道:“当然有,这个山上说法,却不算通俗,较为生僻,为师可以知晓‘鹤息’此语,寻常道人就未必听说过了。”
宋巨川腹诽不已,那厮好多心眼!
老道士思量一番,决定还是走一趟永嘉县竹竿胡同那处鬼宅,蘸了蘸符水,施展净眼术,果见门口悬着艾草,而且是两枝,只是并未贴靠宅门。
没那脸皮不告自取,老道士轻轻叩响铺首,很快就有一位女子打开门,她打量一番,问了个奇怪问题,“吴道长?”
老道士疑惑不解,说道:“是薛姑娘吧?贫道姓程,道号回禄。在那崇阳观修行。登门来此,确是得了吴道长提醒,冒昧来此,想与薛姑娘购买门口所悬艾草。”
薛如意十分纳闷,看了又看,却是瞧不见什么,“哪里有艾草?”
之前确实有个油腔滑调的年轻道士,在她这边无事献殷勤,说什么赠卿一双艾的言语。
凡俗门户,悬挂菖蒲艾草用以驱邪避鬼,也就罢了,她薛如意作为鬼物,在这鬼宅悬挂艾草?亏那骗子道士想得出来!
只是薛如意也不管这些,懒得与那老道士掰扯,转身就走,大门自行关上,她只是撂下一句,“自取便是,别跟我谈钱,只送不卖。”
她这一手,便立即镇住了老道士,心想不愧是能够让佟神君涉足此地的女鬼,境界不高,气度极好。
薛如意才不管什么艾草什么崇阳观,她无精打采,脚不点地,一路飘回那架秋千,轻轻晃荡起来,一双绣鞋,高高低低。
好像只要她不转头,身后就会蹲着个捧碗道士,她一转头,就是空无一人。
瞧着那些花花草草,她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确定无误,当真少了一盆被那道士誉为迎春“主帅”的花。
她眼神明亮,笑颜如花,好像补上了那盆花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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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钱通过一张三山符跨洲来到云岩国,坐在在京城外一座山头的大树枝头上,默默喝酒。
远远可见鱼鳞渡的灯火如昼绵延成片,裴钱没有急着去那边的桐荫渡船,想着某些心事。
背后那边,有人双脚勾住树枝,头朝地倒挂在那边,做着鬼脸,说着吓唬人的言语,“小姑娘,猜猜我是谁啊,怕不怕啊……”
裴钱看也不看,直接一拳往后砸去,打中对方额头,打得那假装吊死鬼的大白鹅,身形前后晃荡起来,嚷着疼疼疼。
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揉了揉额头,身形翻转,飘落坐在裴钱身边,崔东山笑问道:“想什么呢。”
裴钱摇摇头。
崔东山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一洲山河破碎至此,本该扶灵柩挽棺者,一并皆作新鬼。千里无炊烟,死人如乱麻,尸骸暴晒城野,头颅相属于道。飞燕春归,巢于林木。”
“不曾想桐叶洲这么快就恢复生气了,只求山上仙师跟各国权贵老爷们的忘性,别再那么大了,不然死了那么多人,就真是白死了。”
“愁。”
裴钱从咫尺物中取出一壶酒,往崔东山那边递过去。
崔东山摆摆手,“喝酒就算了,我今天戒酒。”
崔东山随即搓手道:“有几件事,当小师兄的,要与裴师姐禀报禀报,首先,见过于禄和不客气了,于禄是个敞亮人,直白误会说他在旧卢氏王朝地盘那边,见过他自家老祖宗的白裳了,后者还送给他一盒丹药,珍贵得很,是那号称‘百日登仙’的第四方,出自葛仙君的手笔,而这位葛仙君,就是裴师姐刚才那张符箓上边写的那个谁谁谁。”
“白裳唯一弟子,就是那个死乞白赖纠缠贺小凉的徐铉,很快就是于禄立国的助力之一,于禄这小子贼精贼精,问我行不行,我一个大老爷们,碰到这种混账问题,能说不行?!此外那位黄庭国紫阳府的开山祖师、道号洞灵的吴懿,老蛟程龙舟的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