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宫嫔之选
除夕午后,京城已都是过年气氛。
爆竹声时不时响起,每户人家都在期盼有个更好的明年。
嘉靖元年的前一天,杨廷和再次读了一遍杨慎从广东托人带来的家信。
想了想之后,还是今天从宫里回来之后再给他回信。
“去问问夫人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杨廷和从书房里出来了,次子三子四子都在一起忙碌着写春联。
老杨自然是十足的人生赢家,四子二女。
杨慎是状元,老二老四都已是举人,老三也得荫中书舍人。两个女儿,长女嫁给了一个进士,次女嫁的举人也还可以再考。
杨廷和看着如今满家的安定,生出了一些后怕之心。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朱厚熜,一脸等夸的模样。
于是孙交就很古怪:“……臣家里都好。长子元在四川任官,次子京愚陋,还在备考乡试。一同到京的,也只有次子和小女茗……”
“恐水土难服。”王守仁看着皇帝弯了弯腰,“臣谢陛下挂怀。”
包括蒋冕、费宏、王琼在内,全都看了他一眼。
像御书房这种直达中枢的位置,几乎可以由皇帝直接提拔,反正没有品级。
天子Cao作的空间很大。
“……些许皮rou伤,不足挂齿。”郭勋总觉得严嵩笑里有别的意思,但他看不懂。
权力在流程结束之前的中枢阶段是分散了的,天子就算年幼,也不需要过度倚重内臣与外戚。
谁要去南京养老啊!崔元都说了,京营才是大有前途!
“说起来夏给事今年极为勤勉干练,这才让京营重整一时理顺了章程。”郭勋又对崔元、王守仁、蒋冕说道,“应该为他请功。”
去乾清宫的路上,他们又都向张子麟问起东南的状况。
不管过去如何针锋相对,此刻新年,大家都满面笑容地互相拜年寒暄。
聊这些干嘛?
其他人都不知道当年旧事,郭勋只是说道:“臣家里叔伯兄弟多,臣只二子,年纪尚幼。见臣剿匪归来,还嫌臣身上臭。”
寒暄闲聊了一会,黄锦就出来请他们入宫了。
相比起来……如果国策会议上的外戚本身也是文臣出身,似乎更能接受一点:至少大家“文化水平”相似,有些事不像太监那么没脑子或者扭曲。
杨廷和他们想了想之后,发现还真是如此。
试想,如果选了大族重臣之女,他们族中子嗣、门生、亲族,历经一两代人还是能在朝中形成一股势力的。本朝不让外戚任官,不是说三族都不能当官,只是不能直接授官。如果你的子嗣兄弟够本事,通过科举考中了进士,那还是能做官的。
新皇登基后还会不会有外戚进入国策会议,全看皇帝觉得朝臣是否好用。如果朝臣不“好用”,重新启用旧外戚或者新外戚造成乱政现象,那根源就不是外戚制度本身,而是皇帝说的那个众臣“孩视”皇帝凌迫天子。
“惟中。”杨廷和很亲切地问严嵩了,“各地和在京官员的贺表都呈进宫中了,陛下这几日应该都看过了吧?”
至于京营、边镇,着重点也就是皇帝说的那句话:再难也不会难边镇。粮饷筹备、转运,朝廷这边也无非是要建立起一套更完善的机制去保障这一点。
说到底,大家对于今天御宴到底是为什么,心里都存着一份忐忑。
这意味着,内阁大臣反而不是最香的了:若是之前就已经在九卿职位上呆了十四年,那么进了内阁之后一年就要彻底致仕?
当然了,原先就是国策大臣的外戚在新皇登基前就自动离任这个规定,对外戚来说自然是很有约束力的。
一旦外戚能列身国策会议了,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宫里有皇后或者太后,自己也是国策重臣,如果再有内臣和外臣阿附,那不就俨然一大党了吗?
说句难听的,届时天子就算想动外戚,都得掂量掂量轻重,甚至自己的性命安危。
杨廷和总结了一下当前的情况,疑虑地说道:“臣直言,进献者实有之,历来诸多情势之下,皇后预朝事亦有之。只是若大族、重臣之女为后妃宫嫔之例一开,外戚纵不可任官,然早有根基之余,恐日渐势大。以臣浅见,陛下英明神武,本朝或无大患,然将来如何,不得不防。祖训百年来既行之有效,还是勿要更改。”
其他人还是等着杨廷和:谁让你是首辅呢?
“……本朝祖训,一则普通人家,并无乱政之根基。二来不可二代三代又有入宫为后为妃者,新旧相替。三来外戚不可任官,只赐田宅厚禄。四来,祖训皇后止得治宫中嫔妇之事,即宫门之外,毫发事不得预。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
而九卿都可以参预国策会议,内阁大臣更是规定了定额六人,天子的旨意是更好贯彻的。
约摸申时三刻,国策大臣们都已到了承天门外,再加上郭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