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沉和风微尘是云步虚的弟子,自然是仙体道体,和他们一样,就说明水如镜成仙了。他得道了。红蓼眼中绽放光彩,整个人从重压里解脱出来。她扑到云步虚怀里:“你真好。”云步虚闻言一僵,默默地抱紧她,平声平气道:“我哪里好?此事与我无关,他的命运便是如此,哪怕没有我也会因此得道。”“我知道。”红蓼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可我就是觉得你很好。”云步虚耳朵发痒,心跳蓦得加快。“你明明可以在夺回血脉的时候亲手摧毁束云壑的神魂,但你没那么做,你给了羽落亲手复仇的机会。”云步虚喉头一动。那边终于手刃仇人,拼尽全力浴血成功复仇的羽落听到这些话,丢掉手里的法器,重重地跪在地上,眼底尽是对他的感激和敬慕。红蓼继续说着:“你不喜欢水如镜,我能感觉到。但你没有阻碍他的命运。其实只要你想,以你的力量,他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不会有任何损伤。但你没有那么做。”红蓼踮起脚尖,细细看着他的脸,他避开她的视线,眉头轻皱,似有些困扰。“我见过你血色的眼睛。”红蓼再次开口,“但现在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真的走火入魔。”“我的夫君就该是永远的胜者,永远的六界最强。”“因为你永远不会真的被情绪左右,你心中始终知道,什么才是应该做的。”云步虚心神动荡,目不转睛地凝望红蓼。良久,在红蓼动人的眼神下,他微微沙哑道:“这么多感慨?就因为我没阻止水如镜?”红蓼缓缓睁大眼睛:“??我明明还说了羽落的事,你怎么就记得这一个?”云步虚抓住她的手,带着她眨眼间离开了灵山仙宫。他们站在已经没了地之主血脉肆虐的山林中,山林里的风有些凉意,但吹在身上很舒服。“了了。”天幕亮起刺目的光,是太阳渐渐升起来了。云步虚逆光站着,红蓼看不到他的具体神情,她整个人被光笼罩,仿佛镀上了灿金色。云步虚眼中就是这样乘着光的她。他一生与光同在,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万物洁净布满光芒的地方静息修炼。光原本是无形的存在,遍布大地每一个角落。但她闯入他眼中,从此以后,光就变成了她的模样。“我从前不讨厌任何人,也不喜欢任何人。”云步虚在日出的光芒下对她说,“是因为你。”因为她,他才会有凡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会有喜欢和厌恶,有接受和排斥,有苦恼有快乐。红蓼:“……”她真该死啊!她张口欲语,想告诉他以后不会再让他有这样的感情困扰,可他却说——“这样很好。”云步虚认真看着她,“只有这样我才像真正活着,才像真正拥有自我。”唯一能给他如此凌乱情绪的人就是红蓼,没有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红蓼也不紧张。
她仗着云步虚不懂,故意抱着他的脖颈不断喊着:“老婆老婆老婆,这是是爱称!”她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 云步虚由着她荡来荡去,人还是站得稳稳当当。他垂眸盯着她一点都不心虚的眼睛, 那双眼睛多久没笑得这么轻松了?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他们。这很好。“你这样笑,很好看。”他忽然说。红蓼怔了一下, 瞳孔微微收缩, 脸上泛起绯色,晃荡得更加厉害。“那我以后一直这样笑好不好?”云步虚认真地看着她回答:“好,我会让你永远能这样笑。”再不会发生什么令她烦恼的事,回去将地之主的血脉炼化摧毁, 就真正的尘埃落定了。届时他再无挂碍,她想做什么他都可以陪她去做。“只要你能高兴。”云步虚慢慢说,“叫我老婆也可以。”红蓼迟钝地意识到什么:“……你知道老婆的意思?”“妻子。”他问着,“我理解得对吗?”红蓼震惊了,有一瞬以为云步虚也被穿了,但仔细辨别他的神情,完全没问题。“你怎么会知道??”红蓼吃了一惊。云步虚:“是我选中的你。”“……”悟了。选她的时候肯定去了她的世界,那必然是有所了解的。糟糕, 失算了。不过红蓼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你知不知道, 在我的世界那边, 这里其实……”是一本书。红蓼没全说完, 云步虚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他语气温和, 波澜不惊:“知道, 这没什么。”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世界三千,安知在其他世界,你的世界不是同样的?”……这不就是套娃吗。但红蓼觉得也有道理。世界那么多,谁知道在别人的世界里,她所处的世界又是不是一本书?总之他不介意和纠结这个就是最好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摧毁地之主的血脉,所有的血脉都集中在云步虚身上,哪怕不像身为道祖时那样棘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摧毁血脉,还是回道圣宫稳妥,也需要别人来护法。离开之前,红蓼回去看了一下羽落,她稍稍思索,还是寻了沐雪沉带她回去。就这一次了,即便他们是原书里的男女主,她也只做这最后一次安排,成与不成皆看他们自己。故事结局虽然没有大的变化,可人物关系早就面目全非,他们就算最后没在一起,应该也不影响世界的稳定。有云步虚在,她也不觉得原本书里的男女主真能撼动这个世界了。要是有天道的话还需要再思考一下,可现在天地共主马上就是云步虚自己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回程很快,跟着道圣宫的大部队天色渐明时出发,正午时分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这里还是老样子,别处阳光明媚风和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