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镜顿了顿,人虽然站起来了,但目光一直没往红蓼身上飘过。“我会看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再胡乱非议夫人。”“怕的不是他们胡乱非议。哪怕水盟主不说,凡人除了害怕,也没几个人真的敢乱说什么。”怕的是道圣宫的弟子们。本来红蓼就是妖族,好不容易才得了弟子们一点信任和好感,如今又出了这么个意外,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觉得红蓼是故意潜入道圣宫,为的就是所有地之主的血脉。有一就有二,给了其中之一,另外两条若能到手,就不愁拿不到。依着道祖对夫人的宠爱,这件事易如反掌。届时地之主所有血脉集中在一人体内……即便夫人是好的,地之主血脉那么强,本身就是妖族的红蓼会不会无法控制自己,令地之主重现于世,这很难说。此事不可谓不棘手。但红蓼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等他们都发愁完了,才神色淡定道:“人都抓到了是吧?看过了吗?还有的救吗?”水如镜怔了怔道:“很难。”“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试试看。”红蓼抬脚离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水盟主带我过去吧。”水如镜闻言立刻跟上,连风微尘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没理会。“这边走。”他尽职尽责地给红蓼引路,那终于敢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风微尘瞧见后脑袋上仿佛竖起了无形的触角,警惕地出声:“等等!”要走的二人停下,一齐回头看来,嚯,要不是知道他们一个是人界至尊,一个是道祖夫人,他都要以为是一对璧人了呢!“我带师娘去。”风微尘快步走来,把水如镜和红蓼隔开,“我比水盟主更了解如何驱除魔气。”身为医修之祖,风微尘在疗伤驱魔方面的确比较擅长。红蓼也不挑,继续往前走去,风微尘走前给了水如镜一个眼神,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她挡得严严实实。水如镜长睫低垂,掩去眼底的神色,喃喃自语:“已经这么明显了吗?”红蓼尝试拯救被魔气驱使的凡人,着实是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她这么做,自然有不少人会对她怀有血脉的事改观,毕竟她救了他们还帮了他们那么多。但也有一部分会Yin谋论,觉得她就是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收买人心。反正不管怎么样,正如风微尘所预料,他们嘴上什么都不敢说,神色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另一边,云步虚已经成功阻截到了谢沾衣。谢沾衣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但现在也回不去了。他被团团黑雾包裹,哪怕中计也并不慌乱。“看来我的话你并未放在心里。”他漫不经心道,“我说过你每一次杀死我,都会让我变得更强。”谢沾衣音色拉高:“你现在是完全不顾你大弟子的性命了是吗?你当真以为留在手中的那张底牌能让他活下去不成?”云步虚这次没用太一玄宗扇。他手握一柄仙剑,若谢沾衣仔细看,就会知道这是道圣宫的至宝之一,束云壑最畏惧也最想要的那把斩魔剑。魔与冥不同族,但近似,若太一玄宗扇杀不了他,那就用斩魔剑试试。谢沾衣从云步虚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不寻常,他终于还是有些惧怕。事实上,不管是谁,没人能不怕云步虚。那个他还在底层攀爬,受尽折辱的时候,就已经高高在上的神祇,怎么可能不怕?云步虚愿意和他说几句话,他尚且还可以查探情况,但他一言不发,直接持剑袭来,那种目空一切超然外物的气势,真的令他自心底里嫉妒和膜拜。体内血脉沸腾,是对他这种本能的厌恶和排斥。他确实不该如此,这是绝对不应有的情绪,他是怀有地之主血脉的人,怎可对天之主的转世起膜拜之心?谢沾衣想要反手,也已经起了势,可云步虚太快了。快得眨眼之间,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斩魔剑的剑刃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个时候云步虚才开口说话。“一次杀不死就两次,两次还不死,再试试就行了。不过是杀你罢了,失了冥鬼chao的阻碍,杀你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谢沾衣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不断地喷出血来。“你死了,吾徒自然不会再有事,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是吾素来奉行之法。”有麻烦吗?可以的。斩断麻烦的根源就是了。谢沾衣没料到会是这样。他开始怀疑从前每次见云步虚,他都保存了实力。他在斩魔剑下缓缓化为乌有,森森白骨灭失为绿色莹光。云步虚单手结印,想要拿走地之主的血脉,但谢沾衣还未消散地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下次见。”他轻飘飘地丢了三个字,随风拂散,灰飞烟灭。云步虚反手握剑,寻不到血脉的踪迹,看着掌心淡淡道:“弱点不是灵府,也不是心脏吗。”这可就有点棘手了。他这句“下次见”,应当是还会复活。如此的话,得在他复活之前先将沐雪沉体内所有鬼气清除。不然等谢沾衣复活,沐雪沉不会有好下场。云步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人界,正遇见另一件事。红蓼在为凡人驱除体内魔气,因她体内怀有血脉,在水如镜看来很难的事,她费了些功夫倒也能做到。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并不危机生命,但这是红蓼穿书以来第一次见束云壑。并不是束云壑本身至此,而是被祛除体外的魔气幻化成了他的模样。薄透的黑色,玄色勾勒的眉眼,看起来并无什么出挑之处,那严肃冷淡的样子甚至像是哪个宗门不苟言笑的长老。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初无人相信他会入魔,会为了战胜水如镜做那么多。水如镜做完手中的事还是放心不下红蓼,赶来帮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