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婴的死法,这好像也没那么意外?可是——“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高兴?”这趟冥界之行不可谓不顺利。但云步虚确实并不高兴。他有种预感, 谢沾衣的死没那么简单。“我没寻到他身上的血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白婴死的时候,云步虚在他化作的金沙之中很容易地吸收到了血脉。可谢沾衣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冥皇本质的特殊?冥界本就是一群死物,又如何能再死一次?云步虚一进冥界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不做尝试就丽嘉永远不知道杀死谢沾衣的关键在哪里。沐雪沉随他一起来, 倒也不纯粹是累赘,还是帮了一些忙的。进入冥界, 要不被发现避开正面对敌,就得先将身上的活气隐藏起来。云步虚给沐雪沉施了咒,颇费周折地从冥界一角, 以虚假的死气获得了接纳。他不是第一次去冥界, 但每次去都不会有太好的感受。若说之前的人间已经是生灵涂炭,肝脑涂地,冥界之内就更是Yin暗腐朽,黑冷恐怖。身处之处, 无不是孤冷Yin寒的魂魄。脚踩的地方,全都是堆积如山的白骨。在这里若不关闭嗅觉,闻到的也全都是刺鼻的恶臭和血腥味。还有听觉,哪怕脚下已全都是白骨了,却一样可以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制作冥鬼需要先将人的骨头拆了,再摧毁神府意志,流尽鲜血,彻底丧失所有人性。单单是文字描述就能想象到那有多么残忍。云步虚走在尸骨堆积的山海之上, 很难说清脚踩的哪一根骨头是否来自于曾经的弟子。近万年的时间, 凡界发生的那种事曾发生过数次, 每一次都成了今日止损的经验。谢沾衣比起束云壑这个一心针对他的魔尊来说更加罪无可赦。云步虚整个人蒙在淡淡的白光之中, 周身的鬼怪都无法发现他, 沐雪沉跟着他也借了光。进入冥界从来都不难, 难得确实入谢沾衣的冥宫。那需要跨越三千里的冥河, 冥河之中不存活物,进去就是个死。云步虚只能自己下去,但沐雪沉也派上了用场。“拿着这个。”他交给沐雪沉护身的法器,和一张金色的符咒,“三个时辰内吾若未归,就将此符烧了。”沐雪沉是他的徒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符咒?那是用云步虚鲜血銥嬅所化的神咒,附着了天之主的力量,若真的将此符烧了,云步虚会自爆。他若自爆,那谢沾衣必死无疑,这是他留给道圣宫的底牌。谢沾衣不比白婴,无上天音尚且有破解,但若真被制成冥鬼,那就回不了头了。一个由云步虚制成的冥鬼,可以想见会给六界带来何等灾难。云步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准备了这张符咒,沐雪沉眼眶发热,想拒绝,可他也知道不行。理智告诉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师尊不能有事。”他紧紧握着符咒,“便是不为我们,也要替师娘想想。”他看着云步虚:“师尊师娘才刚成亲,离开凡界的时候师娘很担心师尊,她一定接受不了师尊出事。”云步虚宽大的蓝金道袍在Yin寒的冥界中随风飘动着,他静静地凝着这个大弟子,慢慢道:“她爱重吾,吾自然知道。”很高兴的是,沐雪沉也能体会到:)“护好你自己即可,你若死了,她可不会伤心多久。”可能会因为是她非要他带着他来的而内疚一阵子,但绝不会一直割舍不下。这就是区别。沐雪沉:“……”
他望着师尊的身影消失在冥河之中,捏着手中符咒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不能想太多。手中符咒重如千金,师尊能将个人生死的关键交给他是莫大的信任。他要慎之又慎,决不能辜负师尊。这也是他最后会伤得那么重的原因。云步虚进入冥河不久,冥宫的方向就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绿光冲天,无数冤魂冲向冥宫守卫冥皇,他的位置也被察觉。谢沾衣肯定也知道云步虚必会有后招,在动手的时候非常克制,派遣了无数强大冥鬼前来抢夺沐雪沉手中的符咒。只要拿到符咒,再控制住云步虚远离他,就能将他彻底杀死,远比之前简单得多。可沐雪沉不是废物。能在原书里做男主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哪怕被冥鬼啃食得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分秒之间皆是刻骨之痛,他还是守住了符咒。他这里的情况如此,冥宫之内的云步虚更是四面楚歌。谢沾衣在冥宫之内的实力是在外的数倍,云步虚选择来这里杀死他,固然要比在外面牵扯到的无辜之人少许多,但难度也是成倍增长。这些都无碍,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与谢沾衣见面就立刻动了手,不给对方任何安排和多言的机会。这个时候越快杀了他,出现意外的几率就越小。没有开口的机会,谢沾衣只能全身心地应对他,超半数的冥鬼chao都没了,在凡界也没捞到太多好处,还要分出去一部分对付沐雪沉,谢沾衣确实是这么多年里最脆弱的时刻。他的脸藏在黑纱之下,身形包裹着黑袍,在空中不断躲开太一玄宗扇的神光。神光刺目,让他身上非常难受,这种情况下,他也深刻体会到了全部的天之主血脉和三分之一地之主血脉的差距。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辱,可真的遇到劲敌还是一样的手下败将。云步虚没有折辱对手的习惯,但他是个例外。两人缠斗许久,云步虚不可能不受伤,但他的伤远不如谢沾衣那么致命,他最主要的还是灵力的缺失。冥界不能产生灵力,处处都是死气,云步虚只能用存储的灵力对敌,无法吸收天地灵气,这是他此刻最大的弱点。谢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