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伸长脖子一个劲往屋里瞧,好似冠冕堂皇要来抓jian。梅玉没什么好气:你看什么?怎么,你想进屋吗?
不不不。想起梅玉家里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时辰估计也快回了,他可没胆子往梅玉屋里头钻怕不是要被那莽夫打死!
张延平日里沉默寡言,不争不抢,可要招惹到他家里那娇娇宝贝他就把他们往死里打。他还没忘记上月被张延揍落两颗牙齿的泼皮,至今说话漏风,他暂时没有步其后尘的打算。
那就请回吧。梅玉瞧了眼他,一时也想不起这厮的名字,她朝远处望去,以一种熟稔口气呼喊:回来啦?
一转头,男子便脚底抹油钻了个没影。张延到底还没回家,只是他的名头足够吓退这些软脚虾,梅玉这次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那是谁?柳献容眯着眼睛,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些天在病榻上装病憋得他百无聊赖,看看梅玉家的笑话也是不错的。
梅玉抓起一把晾干的南瓜子嗑起来,面色不大好看:村长家的老三,是个软脚虾似的玩意,跟村里头的寡妇有一腿专搞些破烂东西哄人,呸,当姑nainai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吗?也太小瞧人了!
果然,她气的不是对方调戏她这个行为,而是对方给出的礼物十分配不上她的身价。柳献容忍着嗤笑的欲望,真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养出来的,怎么弄出个罕见的性子。
你说他是不是瞧不起我?梅玉还气呼呼的。
她生气起来便微微鼓起脸颊,咬着腮帮子,光滑剔透的白脸蛋更像个长熟剥了壳的莲子。偏偏晒得面颊泛红,似是又用工笔在面上晕染了飞霞。
生得可爱只是性子,糟糕至极。
也就这些个村里头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男人被她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若是自己可不会将就她,她这招人厌的性子合该磋磨磋磨。
是他没什么眼见。论起讨好女人来,才是柳献容的拿手绝活,他拿出以前对付女人们的法子,语调和缓,直直瞧着梅玉的眼睛,梅姑娘自然很好,哪能被这些手段骗了去。
梅玉的攀比心思起来,她抱着膝头蹲下面朝他,整张细腻的脸便突兀映入眼帘,喂,你见过世面,你跟我说说你见过的那些女人,她们和我谁生得好?
她只记得柳献容家世不凡,那一定见过许多贵妇小姐,梅玉总觉得自己的美貌应当是能比了去的,从不服输。
但她也没见过几个富家小姐。
听外出归来的男人们说,那些个坐马车地富家小姐可是很讲究,绝不抛头露面,出了门也戴着锥帽面纱,露出一双柔白的手。他们说,那风一吹,便能一窥小姐们的美貌来可是比梅玉要美貌许多呢。
又说,梅玉浑身粗鄙气质,哪里比得上小姐们高贵如兰。
梅玉气得牙痒痒。
她一个劲追问柳献容: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
不同么大约是更率真可爱吧。柳献容自然知道如何回答女人们的问题,他硬是从梅玉身上找到微不可查的优点,而后笑容诚挚,我从未见过梅姑娘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直言不讳,不做那些虚的。
其实是梅玉毫无仪态,张嘴就是问候人祖宗。
梅玉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他十分肯定地点头。
他自觉说得足够真诚。
梅玉不问了,她换了个人似的,抿着唇勉强微笑,忍着露出牙齿的冲动,又调整自身步伐姿态,小步小步地挪。整个下午都是如此,说话细如蚊呐,动作刻意而缓慢,翘着根小指整理鬓边。
从屋东走到屋西,在他面前晃了十七八回。
问她在做什么,梅玉说在洒水。
分明是东施效颦她走路像崴了脚,蹒蹒跚跚,可没有书中步步生莲的意味。在她又从面前晃过的时候,柳献容只能肯定了她的成果:已经很像了,虽然城中女子娇柔,可我还是觉得,梅姑娘原来的样子就很好。
可是他们说我脾气不好。梅玉扬起的声调下意识压低,她还对被人嘲笑这事情耿耿于怀,又酸又气,我有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柳献容昧着良心:怎么会?分明是他们有眼无珠。
你真会说话,你们读书人就是会夸人。梅玉显得高兴,晚上给你加个菜吃。
真难得,她居然舍得,柳献容总算知道如何应付梅玉,这村姑心比天高,井底之蛙,自己呢,只需要顺着她的心意哄一哄便是。
他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见过,村子里来什么外人没?
什么外人?梅玉不解。
一群道士,穿蓝袍子,身上还带着令牌。
柳献容必须确认自己绝对安全,那群可恨的牛鼻子追杀自己,穷追不舍,才让自己落得如此田地。如果那些家伙察觉到自己的踪迹,那他就再无退路。
当务之急,是要恢复七成实力,方能有脱身的机会。只听梅玉嚼着瓜子,含含糊糊答:道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