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不知所措地捂住後颈,由於难以言明的心虚而导致他不知道这时该做出什麽样的反应,羞恼地涨红着脸撇开头,专注地盯着地板上的大理石砖花纹。
他有什麽毛病,他怎麽会对着楚清河的触碰产生冲动?
不会的,楚清河不会发现的。即使如此,当他自己意识到的那一刻他便没办法风平浪静地假装什麽也没发生过。
指尖碰上的那瞬间皮肤像过了电,他感觉有些东西开始超乎他的想像与承受范围了,隐约中带有无力感的恐惧爬上他的背脊,令他神情惊惶。
「怎麽了?」楚清河看着李恒异常的表现便收回悬着的手问道,语气平缓如往常。
「没事」李恒悄悄夹紧了腿,双脚因为不安跟紧张而绷紧如拉张开的弓弦,他下意识地踮起脚尖,脚背拱起,膝盖僵硬地并拢。
「身体不舒服?」楚清河将手搭上李恒的腿上,身子顺势往前压近,靠近了些,把收回的手搭上李恒的额头,体温偏低的手贴在皮肤上凉凉的,神奇地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可能、有点着凉了。」李恒闭上眼,眉头蹙起,腰椎浅浅地向後弯成一道弧,似乎是试图维持姿势不变的同时反倒因为直觉地想逃避而不知不觉地往後仰。
楚清河静静地盯了李恒半晌,手顺势往下移动,心里转过些念头,最後只是捏了捏他的脸颊:「没有发烧。很严重吗?不严重你就躺一会,看看有没有好转。」
李恒这才睁开眼,虽然依旧没过心里的坎,但眼前的危机警戒看似解除了,便让他渐渐松弛开绷紧的身体:「唔好。」
苍白的手贴着脸,楚清河看上去更像那个生了病的人,因为他的肤色并不是那种健康光润的白皙,而是四季如一、透着青色的惨白。
李恒这时心里确实很想上楼休息,或者说是逃开现场。但瞒骗的愧疚跟心虚仍然把他留在这,於是他搂上楚清河的肩,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我睡个午觉就好了你晚点如果要出门的话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少年身上总伴随着的、健康的暖意随着话语的结束而抽离,像有股凉风卷走了所有温度,让楚清河不禁将外套的扣子扣了上来。
他并不是真的认为李恒病了。可是当他越来越长大,他只可能有更多的秘密瞒着他,现在开始适应或许不算晚。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在海边放过风筝,放风筝时如何抓好适当距离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难的,他知道何时该松手、何时该握紧风筝才会飞得又高又远。
问题是他并不想让风筝飞上去。
风筝不会永远都按照预期地飞,会有海鸟经过、会有另一条风筝的绳子纠缠上来、风会太过剧烈地席卷,因此他总是怕那个色彩斑斓的风筝下一秒就断开。
最後他再也不放风筝了,那只燕子状的风筝搁在玩具柜里放着,直到他意识到时──那只风筝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
楚清河托着脸,阖上早已看不下去的杂志,也回到了自己房里。
而另一头,李恒回房後,第一个想法便是打电话给方殷,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地被驳回了。
打给方殷能做些什麽,难不成他能把刚才的情况跟他说,跟他说他差点对着自己的养父勃起?
即使方殷是他的认知中唯一一个能和他讨论性的人,可这也私密过了头。
但是谁能来告诉他这是怎麽一回事,会不会其实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李恒坐在书桌前来回地深呼吸,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後才打开笔电搜寻,可是在用各种关键字搜了一圈後他也没有得到他预期中的答案。
他焦躁地把头发弄乱,头往後仰就摊在椅子上装死,并且为自己生理课都在睡觉而感到深刻的後悔。
双脚在地面一踢,电脑椅就这样被带着往後滑行一段距离才停下,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
大概这样并不正常吧,方才那一瞬间的冲动跟对着方殷时的感觉并不一样。
如果让他对此做一个具体的描述,方殷大约是慢慢地往火里扔柴才勉强烧出了盆火;楚清河就是在森林里突如其来烧起的野火,瞬间就漫了天际。
可能是他太过敏感,也有可能那并不只是纯粹的生理冲动。
李恒人来疯地带着整个椅子疯狂转起圈圈来,想把脑袋里闪过的诡异念头藉由离心力给甩掉,可是转到快吐了还是没能甩掉它。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拿出手机来传讯息给绍明航,想问他在不在,没想到过了几秒那头直接打了电话来:「怎麽了?」
「你怎麽直接打电话来了?」李恒反问。
「你一般不会问我在不在,所以怎麽了?」
李恒一般有话就霹雳啪啦一股劲地打完,打完了就传,不会特地问他在不在之後才表明目的。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等等上不上线,怎麽这麽多疑。」
「李恒。」
「哼?」
「你别让我来猜你出了什麽事,你再跟我说一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