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随容景思回到上路回京,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马车两边都黏着厚厚的粘布防止风吹入,但这样,便不能生太大的火炉,以免在里头会无法呼吸,可即便挡住了风,那寒气还是一丝丝地渗了进来,容常曦体虚,总是四肢冰凉,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容景思便让她将手伸出来,塞进自己手中,又用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腿上,以免寒从脚起。
如此一番波折,总算回到京郊,容常曦满心都想着一回宫,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找容景谦,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料刚到京郊,容景兴就等在那里,他浑身带着凉气上了马车,急急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容常曦疑惑道:“怎么了,还非要到这里来迎接我们?”
容景兴摇头:“来不及,一如宫,父皇定然就会召你们过去,我特意过来,告诉你们发生了何事……啊,对,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沉香木的事情吧?”
容景思点点头,容景兴颇不是滋味地道:“父皇此前从未提过……”
顿了顿,又道:“容景谦查出了沉香木是何人做的手脚。”
容常曦道:“谁?!”
容景兴缓缓道:“于善,于公公。”
容常曦和容景思对视一眼,都很意外,先是张公公,又是于公公,这些公公究竟怎么了?!
容景兴虽然着急,但显然很满意容景思和容常曦都这样满怀疑惑地看着自己,他酝酿了一会儿,等容常曦要伸手打他时,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容景思和容常曦离宫后,容景谦便一直在努力调查沉香木之事,几乎住在了内务局,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内务局没调查处什么,但容景谦却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细节——如今有曼舌花水的这一批沉香木,相比如今被切割过的沉香木,边缘要稍显毛糙。
但这若非仔细查看,或是用手逆着拂过,丝毫是察觉不到的,而就算察觉到了,乍一听,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恰好容景谦之前在问话中,得知曾经柔妃亲自拿沉香木丢入香炉中时,不慎竟被边缘给伤着了手指,从此以后,内务府切割的沉香木,必要再在切割后再稍加打磨,边缘还要抹一点香油——那香油很快就会渗入木头中,不会影响味道,也没有什么颜色,但至少摸着不会轻易再扎手。
再一查,这是安顺十四年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一批送到掌乾殿的沉香木,竟起码是十二年前的,只是沉香木只要保存妥当,几十年都可如故,故而乍一看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如此一来,需要追查的范围大大缩小,因打磨沉香木是两人以上的内监在做,彼此不大可能互相遮掩,他们坚称送去的一定是新打磨好的沉香木,而负责护送沉香木的两个宫女,更是哭着表示,她们那日往掌乾殿、泽泰殿还有清云阁都送了沉香木,分量一样,都以同样的锦盒装着,既不可能提前调换,更不可能中途自己更换。
从内务府到掌乾殿、泽泰殿、清云阁……这一路上都有人,两位宫女确实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换沉香木。
于是最后一环的于公公便尤为关键,容景谦起初并未表现出来,在皇上面前都只说调查的有些不大顺利,毫无眉目,私下却让振英——正是曾被容常曦评价为,动作灵活,身材又细瘦,很适合偷东西的振英——去了一趟于公公的房间。
振英去了于公公房间,翻找了一番,最后在于公公放在角落的一个香炉里找到残余的一点点香屑,正是沉香木的香屑。
☆、混乱
也就是说, 那批正常地送来的沉香木,很有可能被于公公中途扣下, 换成有曼舌花水的沉香木, 容景谦并未提及两批沉香木一个是新的一个是十二年前的,直接将于公公给抓了起来, 审问他屋内为何会有沉香木的残余木屑。
于公公开始只说自己喜欢沉香木之香气, 偷偷拿了一些回自己房内燃烧,可于公公大部分时间在掌乾殿为皇帝燃烧沉香木, 哪里需要回到自己房内燃烧,这显然是托词罢了。
大约是见事情败露, 也想不到合理的理由, 于公公竟直接承认, 那沉香木正是自己悄然调换,而将有毒的沉香木给自己的人,正是容景谦。
容常曦吃惊地道:“什么?!怎么又一个出来指证容景谦的。”
之前那两个吴家婢女也就罢了, 于公公好端端的,总不至于陷害容景谦吧?
容景兴语调十分沉重, 道:“于善说,容景谦和大理寺丞华景策密谋造反,并以他的生命相挟, 他不得已才听命于容景谦,如今容景谦见事情败露,就想让他一人顶罪……”
造反。
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了多严重的含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再加上在明光行宫听来的那些事,容常曦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下毒的人当真是容景谦……若连前世下毒的人也当真是容景谦……
容景思却继续追问:“审问他的人,不是景谦自己吗?”
“不错。”容景兴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脸惊叹地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