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瓀没敢继续看傅权,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爸爸。
这个熟悉而又新奇、陌生的称呼带来的奇怪的感觉一瞬间让傅权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他看着林瓀的发旋失了神。在林瓀几乎窘迫的要逃开的时候,终于道,“当然可以了,”傅权伸手拨开林瓀的额发,顿了顿,“嗯,那你先看看房间,有什么要改的同我讲一讲。我去书房了等晚上饭好了再上来叫你,想去哪里来找我,记得不要乱跑瓀瓀?”
“好的,”林瓀小声说,“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傅权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林瓀微微踮起脚尖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快的不正常的心跳终于缓了点。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看得出来傅权确实时间仓促,屋子风格一如其他地方那样冷淡简洁,也没什么多余的饰品。
不过林瓀心思不在这里,他几步路慢吞吞的走过去坐在床上,又小声说道,“爸爸。”
他手撑着两侧,慢慢的躺下去,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整个人放松下来,又很小声的,像是在讲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一样小声说,“我的爸爸。”
说完林瓀自己也眯着眼笑起来,脸蛋也红红的。
尽管说起来难以置信,但林瓀确实是一直一直都非常期待能有一个可以被叫做家的地方,能够有家人。
这份心愿说出口未免显得幼齿——林瓀毕竟已经十六岁了,在有的地方他已经可以通过打工一个人独立的生活下来了,坚强的于苦难中生活下来。
但是林瓀做不到,他没有办法。他他一次次的得到希望又因为自己残疾的缘故一次次失望,无可奈何的,本就安静的他变得沉默,小心翼翼,自卑又敏感。
过去的那些年,他从婴儿一点点长大,生病了没有家长呵护,难过了没有人可以拥抱,开心也没有人有让他分享的冲动。
家对林瓀的诱惑是无可比拟的,所以在傅权说“给你一个家”的那一刻,林瓀的为数不多的防线都被击垮,他把自己,就这样试探着交给了傅权。
而傅权在这很短的接触时间里也没有“辜负”林瓀的信任,或者说希望。
而对家的渴望太迫切,所以小企鹅一摇一摆的走向傅权,轻轻用手点着傅权的手背,问他,我可不可以称您为爸爸呀?
我可不可以,把自己都交给您呀?
傅权同意了,还把自己和小企鹅拉近,说,瓀瓀。
也幸好傅权同意了,毕竟这是被一次次拒绝后,小企鹅剩下的最后一点试探的勇气了。
此刻阳光是秋天难见的明媚,阳光从半拉的窗帘透进来,暖暖的照着床铺。林瓀侧身躺着,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床铺太舒服,他就这样慢慢的睡着了。
——
傅权看起来正靠着窗户看别墅的花园,实际上心思翻飞。
他离开的时候虽然看起来稳重沉静,实际上内心一片茫然,去书房几乎是一种逃离——他已经把今天工作都推了。
这种心情实在难以言明,谁能想到第一次被叫爸爸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当他听见林瓀用好听的少年音小声叫他的时候,傅权内心微动,一股满足的感觉忽然从心脏蔓延,所以他同意了。
这意味着什么傅权再明白不过。
也许他收养林瓀以后可以管着他的衣食住行却一年见不了几面,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他同意了,同意林瓀把心里属于家人这一部分交给他了。
傅权向来责任感强,更是看不惯始乱终弃的人,所以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他都会养着林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丢下林瓀一个人。
——
傍晚晚饭好了,傅权去林瓀房间叫他,门没有关,傅权走进去还没说话就看见林瓀睡着了,但是没有盖被子。
啧,现下天气凉,但也没开空调暖气一类,毕竟还不至于。就这么着睡,可能会冻着,估计明天得感冒。
傅权无奈的扯开薄被,给林瓀盖上,又把他的拖鞋脱下来放在地上,心里给林瓀小小的记了一笔,准备等他醒来说说。
结果林瓀好像被他弄醒了,转了个身,迷迷糊糊间抬起手要去蹭眼皮。
既然快醒了,傅权干脆就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瓀瓀,醒一醒,吃饭了。”
结果林瓀歪头看他,好像在认人,“我的爸爸?”
显然是没睡醒,傅权被他软软的声音磨的心颤,就附和道,“嗯,你的。”
闻言林瓀蹭过去抓住他的一只手,想继续睡。
傅权无奈的把人扶到怀里,林瓀呆呆的由他动作,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傅权另一只手捏了捏林瓀的脸,说,“吃饭了。再睡你晚上怎么办?”
“”林瓀又呆了几秒,意识终于回流,“就起来了,爸爸你先吃吧。”
“没事,一起吃完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