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开口哄:你只是醉了。
可他又想到,如果罗星弈不醉这一场,那么他又什么时候才能宣泄心中这份最深最深的痛苦呢?
就连这样脆弱的姿态,在清醒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展露半分于人前。
更不用说痛到深处的嚎啕大哭。
“不是的。”瞿临说着,然后走进了浴室。坚定地走到无助的罗星弈面前,蹲下去,和他视线齐平。
然后用温热的掌心握上对方遮挡着脸的手,轻和又不容拒绝地挪开,让他看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的。”
“别看我……”罗星弈想要拒绝,但捂着脸的双手被还是瞿临一点一点地拿了下来,露出后面那双,撑得通红还在拼命抑制眼泪的眼睛。
那双眼里盛满了泪水,在里面盈盈打转,太重太重。单薄的眼眶就快承受不住它的分量,让它滂沱落下。
两人隔着一掌的距离对视,闪烁的泪光中,瞿临忽然也慌了一下,感觉心都像要快被罗星弈的眼泪淹没,几近窒息。他握着罗星弈的手,压下唇边沉重的酸涩,轻轻地,肯定地说:“你还有我。”
罗星弈像是酒还没醒,又像是已经醒了,闻言愣了一下,眼眶红红地看着瞿临碧色的眼睛,看见那碧玉一般的清澈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那我可以……”他就着被瞿临握住手的姿势,将对方的手拉到心口前,挨上肌肤,“把你放进去吗?”
罗星弈的请求,语气是那样的小心,又诚恳,那瞬间瞿临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像是心头突然中了一箭,不偏不倚,准头十足拿下了他最毫无防备的一块软地。又像是跌入一汪又甜又酸的池水,在甜之中,还带着一丝逼得人几乎落泪的酸。
他捧住罗星弈的脸,吻了上去,用行动告诉对方——
“求之不得。”
瞿临的吻比他的人坦诚得多,他没有经验,更谈不上技巧,却裹挟着汹涌的爱意与热情,直白得势不可挡。
这个吻又动人又强势,罗星弈脑子空白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抬手环上瞿临的脖子,和他密不透风地拥抱在一起,动作生涩又迫切地回应起来。扫荡齿列,啃咬下唇,还未来得及消散的酒香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分外动情……
激动的亲吻间,罗星弈被瞿临从地上抱了起来,抵上墙壁,冰冷的白瓷紧贴在后背,刺激得罗星弈直往瞿临身上靠,希望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而瞿临也死死揽着罗星弈的腰,霸道地把人往自己怀中带,追逐着对方柔软的唇瓣,不放过他一分一毫的喘息机会。
吻得太激烈就不免磕碰牙齿,咬伤嘴唇,可是即使两人都已经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却谁也没停下。交缠的唇齿间仿佛产生了微妙的电流,能攀附神经,直接麻痹大脑。在如履云端的晕眩中,罗星弈缓缓合上了眼睛,一直悬而未落的泪珠终于掉下来。
划过他的脸颊,滚烫的落在瞿临的指尖。
像是灵魂颤动的动静。
而这第一滴泪彻底落下之后,后面的眼泪便再也关不住,纷纷坠落。
在脸上流下明显的水渍,滴落下巴尖。
瞿临自然尝到了嘴角苦涩的泪水,停下来心疼地把罗星弈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发顶,有些无措地说:“别哭啊。”
可对于所有、所有能有地方撒娇哭泣的人来说,这句话才是最终开闸洪水的阀门。
罗星弈也不例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埋头趴进瞿临的怀里,把连日以来所有的自责、愧疚、伤心、悔恨、痛苦……通通化作了如注的泪水。
痛哭至嚎啕。
他真的受不了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放声哭泣的地方。
之前没有,现在终于有了。
……
这一场发泄情绪的哭泣压抑了太久,来势很猛,但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罗星弈也不是个水做的哭包,他眼泪本就不多,现在一次性都流光了,便只剩小声的抽噎了。
一地的狼藉无人收拾,打碎的沐浴露逃逸香气,温暖的浴室中,瞿临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耐心极好地抱着人让他哭,到最后哭完了,也没有放开。
他或许沉默寡言,但总是这样可靠。比任何花言巧语的安慰都要来得可靠。
罗星弈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还没干的眼泪,哭过一场他的酒都醒了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清醒,否则也不至于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是真的不会离开我吗?会一直陪着我吗?”
“是。”瞿临毫不犹豫地答了。他放开罗星弈,也不管这人是醒是醉,明天还能不能记得,吻了吻他的唇,像宣誓那样说:“以后的路我都会陪你走,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放手,让你离开我。”
罗星弈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懂,反正高高兴兴地胡乱点了头,回吻了瞿临一下,“遇到世界末日呢?”
“那就末日。”
两人互相摸索着这神奇的接吻大法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