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昊宇的老家不靠海,倒退十几二十年物流交通也没有如今发达,他们那个小地方是很难吃到海味的,更何况以他家那时的条件根本也享用不起。
但是唐谨爱吃,邢昊宇也就自然而然学会了烹饪这些他不熟悉的食物。
到现在,凡是唐谨爱吃的都是他的拿手菜。
他还记得第一次给唐谨做螃蟹,实际做法很简单,就是蒸,为了保持鲜味。
可惜邢昊宇那时缺乏收拾这东西的经验,十分外行地把店家绑好螃蟹腿的绳子全给解了。
这一下螃蟹们可算在水池里翻了天了。
唐谨当时正在书房忙自己的事,隐隐听见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他过去一看,邢昊宇正一手锅盖一手擀面杖地和螃蟹艰苦奋战。
“你怎么给解开了?!”“不该解吗?”“废话啊!”“我不知道啊!我看着都不动,还以为挺老实呢,谁知道解开绳子了这么活分。”
“它要老实,人家卖家费劲儿捆它干吗?你还真是狗脑子了。”
两人闲话的工夫,已有两只“先行军”突出了重围,其中一只从台面摔到地上,竟是半点停顿也没有,直奔唐谨而去。
唐谨躲闪不及,鞋沿被一对大钳子毫不犹豫地夹住了。
“Cao!”他又好笑又无奈地看一眼邢昊宇,“这玩意儿怎么跟你似的,就喜欢鞋是怎么着?”后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费了好大劲,才把跑出去的几只“反抗军”一一扔回水池。
唐谨眼疾手快地将最大号的菜板往上一压,总算消停了。
菜板底下砰砰响个不停,两人都有点发怵,实在没辙只好采取下下策,一人拿一根筷子把张牙舞爪的螃蟹挨个儿给捅死了。
这事儿好长时间都是笑料。
邢昊宇现在当然不会出这种洋相了,他已经是个合格的厨子。
今天他就买了好几种螃蟹鱼虾,打算清蒸红烧香辣椒盐好好露一手,把各色口味全端上桌。
他刚把一切准备就绪,突然收到方墨的消息,说想约他吃饭。
“今儿可是周末,不跟你对象二人世界一下?”方墨今年夏天刚毕业,邢昊宇知道他自己住,他男朋友因为读研仍然住校,两人只在周末团聚。
“我就是不想见他。”
方墨说,“我都躲出来一上午了,你真不收留我?”“又吵架了?”方墨一叹气:“这回是真过不下去了。”
邢昊宇有点为难,唐谨问他怎么了?他把情况一讲,唐谨倒大方得很,说:“你问问他,他要是不介意你就让他上这儿来,多双筷子的事儿。”
自从脚受伤,唐谨暂时告别了聚会等一系列娱乐活动,除去一起打球的那几个同学来家里看过他,他就没出去跟朋友见过面。
方墨虽然和他不是特别熟,但总是邢昊宇的朋友。
邢昊宇给方墨发了位置,一小时后门铃响了。
“嚯,这么丰盛。”
方墨一进门感觉像进了饭馆。
邢昊宇说:“你可真会赶点儿。”
方墨跟唐谨打了个招呼,说:“唐爷这脚都多长时间了?我感觉听邢昊宇说好久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就算快了。”
邢昊宇这时从厨房端最后一道菜出来,扫见方墨搁在茶几上的礼品盒,无语道:“你这买的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主人七老八十了。”
“我这不是想着伤在骨头上,补补钙呗。”
正式开饭以后邢昊宇就没闲着,一会儿给唐谨剥虾剥螃蟹,一会儿给他续饮料,一会儿又去投热毛巾供主人擦手,来来回回就属他忙。
唐谨完全是习以为常,加上确实腿脚不便,作威作福得一脸坦然。
方墨尽管也在大快朵颐,但这么一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在唐谨面前牢sao自己的事。
还是邢昊宇问他,他才简单提了提,说别管什么感情,耗久了吵多了都会淡,淡着淡着就连吵都懒得吵了,没劲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彻底打算断了?一点儿不留恋了?”邢昊宇问。
方墨苦笑说:“留恋什么呢?——也得有啊。”
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唐谨从来不爱发表看法,在他看来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自己,旁观者多说无益。
他只在方墨提到工作无聊的时候,接了几句茬。
“什么不无聊?”邢昊宇说,“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想干什么,就觉得……什么都挺没劲的。”
唐谨说:“‘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些话很多人都快成口头禅了,要我说根本就是胡扯。
谁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都知道,清楚着呢。
说不知道,其实只是因为喜欢干的事儿没法为自己换来经济效益而已。
……能用兴趣爱好换取利益当然最好,但是大多数人做不到这一点,都只能当消遣。
消遣也没什么不好,谁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