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租的房子并不大,在老城区,久经未修,有些破败,有风时大门总会吱呀的响,这里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林向溪缩了缩脖子,扁着嘴巴,哥哥,我有些害怕。
她伸长脖子看向门外,妈妈怎么还没来?
宋屿早就发现了,小姑娘每次叫他哥哥时总会带着点不安,
她在的小学有些远,离那所盛名在外的附中更远,那所学校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上的中学,那天老张拿了一叠试卷给他,是往年附中的入学考试,和平时的试卷比起来确实有些难,他这几日一直在写这些试卷,环境不像在学校,再加上这些天发生的事,很难静的下心。
他动作很轻的把窗户关上,扭头对她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温姨在市里找了份工作,平时来的晚,这几天在家里除了做题,他还负责她的每日三餐,林向溪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夕之间怎么就都变了,她不敢问,但也不想让哥哥那么辛苦。
哥,你也快考试了,我能一个人去学校,你就好好复习吧。
她笑着,眉眼弯弯,听说附中和我的学校就隔着一条街呢,真好,到时候咱们又可以一块儿去上学了。
哥,你可要好好考,到时候教教我,我也想进附中。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我去睡了,哥你也早点睡吧,别复习的太晚了。
这栋房子简陋,房间只有两个,她和温姨一间,他单独一间,他进去看过她们的房间,比他的还要小。
在她面前故作轻松的脸现在正严肃板着,脸上还有些稚气,但棱角越发的锋利起来,眸子黑沉沉的,有着无限的希冀。
他一定能考上的。
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家里难得做了一顿丰盛的菜,Yin霾了好些天的家终于迎来曙光,每个人都难掩笑意。
老张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好些鼓励的话,宋屿一一应下,默了良久,他终于还是说出了最应该说的话,张老师,谢谢你。
老张笑了声,这有什么好谢的,宋屿,你要记得,读书是你最该走的路,别那么轻易就放弃。
挂了电话,宋屿握着手机站在楼道上,前几天这里总算有了路灯,橙黄色的,一群小虫正绕着灯打转,宋屿看了会儿,总觉得这些小虫虽然飞的盲目,但总好歹有方向,他看着远方,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
哥哥,妈妈做好了菜,快进来吃了。
林向溪一手扒着门边,另一只手向他招着,马尾随着她的动作甩在了耳边,她晃了下头,马尾又规规矩矩的在后面待着。
宋屿扬唇露出笑意,知道了,就来。
后来很长时间,宋屿时常回忆在这里度过的时光,短暂且美好的时光,支撑着他在后来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夏天总是很热,林向溪最喜欢待在宋屿的房间,那里有个阳台,风一吹就能把身上的汗给散掉,到了冬天,林向溪得和宋屿挤一块儿才能过冬,男孩子身上暖和的很,她一贪暖就老爱赖床,宋屿得拍着她的脸才能把人拉起来。
每逢两人赶不及的时候,宋屿就会带着林向溪去距离老城区不远处的那家米粉店,听说是南方人开的,菜做的又酸又辣,林向溪尤其爱吃,但每次吃完,宋屿都嫌弃的不行,味太冲,可还是带着她去。
温然总是早出晚归,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差,温度一降,总咳个不停,每次咳的时候都压着嗓子,怕吵到孩子们。
宋屿听到过几次,偷偷买了些治咳嗽的药放在柜子上,一出门就能看到。
后来很少听到,他以为温姨的咳嗽好了。
他当时确实真的以为温姨好了。
但事情总是会发生的很突然。
在快中考的前一个月,温姨住院了。
送温然进医院的是她的同事,她说,温然的身体很不好,在厂里晕倒过好几次,每次醒来温然都会说没事,然后继续做工,这一次大概是真的熬不住了。
宋屿看着睡在病床上的女人,生活的重担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让她的身材变得极其瘦弱,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假期工作,但温姨好像总能察觉到他的想法,会温柔的对他说,小屿,你要记得张老师的话,知道吗?
15岁的少年已经进入了变声期,声音沙沙的,温姨,我
温姨这时候会打断他的话,轻拍着他的肩,目光柔和,带着光芒,有着许多无法言语的盼望。
脑子里嗡嗡的响,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跑来的时候他差点跌倒,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脑子才变得清醒了点,走在门口时,徘徊了很久。
眼涩涩的,连手都在发抖,宋屿望着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黏黏的,他又跑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才再一次站到门口,敲门的声音和他心跳的声音一样,响亮急促,似不祥的预兆。
温姨已经醒了,苍白的脸挂着温柔的笑,和那次他偷偷躲在门口第一次见到温然时那般模样,散发着柔和的光,她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