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相府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丞相和夫人待她极好,关怀备至,饮食起居无不妥帖。
整日里除了与阿壁阿黛嬉笑打闹便是赏花赏月,偶尔还与二公子对弈品诗,便是再闲适也没有了。
独独那个付景年,她总是能碰见他,每当她与二公子一起时,他要么借书要么藉口请教学问,总在身边转悠个不停,扰得她连棋也没法下,等她真要同他说上一两句时,这人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逃得无影无踪。
转眼已到茉莉花开的季节了。
沈昭让下人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此刻正晃着秋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婢nv聊天。阿壁阿黛原是双生姐妹,姐姐阿壁x子沉稳做事更周全些,阿黛年纪尚小,活泼可ai,成日里叽叽喳喳个没完。
“姑娘生得可真好看,阿黛觉得,姑娘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人儿啦!”
少nv穿着一身鸢尾花纹样的烟霞交领襦裙,帔帛只懒懒搭在手臂上,长发松松束着,一双眼睛又浓又亮,正仔仔细细嗅着几颗茉莉。
“哦?怎么个好看法”沈昭有心逗她。
“就是就是好看嘛,姑娘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嘴巴小小的!”阿黛眼睛转了转
“噗!”便是阿壁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丫头,平日里姑娘让读书,你尽会躲懒贪玩,这会子肚子里怕是倒不出半点墨水。”
“什么嘛,姑娘长得好看,身子也白白的,还香香的,就跟这茉莉花似的,我哪有说错!”阿黛气得涨红,犹自不服气。
“si丫头羞不羞,瞎说什么浑话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阿壁便作势上前,阿黛吓得忙躲到沈昭身后。
“哎哟!姑娘救命!”
沈昭已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全然不似初进相府时谨慎约束模样。
主仆三人正你追我赶嬉笑打闹,来人说从g0ng里来了圣旨,正等郡主去一块接旨呢。
前来宣旨的公公捏着尖尖的嗓子,声音拖得又细又长。原来是敌国送来的质子不日将到都城,g0ng中设宴为质子接风,皇后娘娘为显恩德,下旨召永嘉郡主随丞相一同赴宴。
阿黛高兴得不得了:“姑娘,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g0ng里呢!听说g0ng里的贵人娘娘一个个都可好看了呢。”
“是呀是呀,贵人娘娘们都是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嘴巴小小的!”
“姑娘取笑我!”
“好不好看,明日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这g0ng里我也还没去过呢。”
阿黛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一大早就念叨着给姑娘穿什么好看,粉se衬姑娘娇yan,蓝se衬姑娘温柔大方,绿se嗯到底穿什么好呢。
沈昭无奈地轻笑,其实她也没睡着,以前爹爹倒是常常进g0ng,只是没带她一块。g0ng门重地,住的全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只怕小命难保。
沈昭想了想,找了件月牙凤尾罗裙,簪了宝石,又戴了细细的素金臂钏。显得端庄大方,总不至失了规矩。
g0ng里午时就派了引路公公来接。
马车吱吱呀呀的,摇摇晃晃走了快大半个时辰,沈昭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忽听得小公公说:“郡主,紫宸门到了,劳烦郡主下轿。”
“有劳公公,便是这里吗?”沈昭一边下轿,一边悄悄给阿壁使眼se。有钱能使鬼推磨,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沈昭坚信这个道理。
“公公辛苦了,这点子心意,还望公公莫要嫌弃。”阿壁0了块沉甸甸的金锭。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能为郡主引路,是小人的福气!郡主莫急,g0ng里的规矩,轿子只能行至紫宸门,接下来要劳烦郡主走过去了。”
连银钱也不收,想来g0ng规森严,沈昭心下暗叹,今日得更谨慎些。
经过一座高大的g0ng殿,从小路引来,又从阁楼出去,再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路上遇见的g0ng人皆行se匆匆,见到她停下来行礼,复又匆匆赶往别处去,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的。跟着引路的小公公走了好一阵,额间沁出细细的汗珠,脚也有些疼,才听得小公公说:“清晖阁到了,郡主请。”
呼,沈昭暗暗x1了口气,才敢提裙走上台阶。今日可万不能出错。
“永嘉郡主到!”门口的小太监嗓音拖了长长的尾巴。
帝后坐在殿上,席间已坐了几位后妃和大臣,皆是华冠丽服,环佩叮当。听得小太监报,悉悉索索的人声立即停了,朝她望来。沈昭结结实实给帝后行了个大礼,又对着座上的宾客行礼的行礼,回礼的回礼,客套话亦是一箩筐,不失将门风范端庄大方云云。
沈昭笑得脸都快僵了,总算敷衍过去,长长舒了口气,连忙跟着小太监落座。
又听得人报:“宁远世子到!”
沈昭抬头看那来人,却看得呆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今日她算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