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相谈甚欢的小沙弥忽避自己如蛇蝎,慧容Yin沉着一双美目,整日提不起Jing神,虽送斋依旧,但她已三日未见常念,连斋饭,都是托其他弟子交与他手。
便是多问几句,不是在抄经书,便是在诵经文,似乎在一夜之间,对方忙得连见她一面都吝啬。
岂料她这般愁苦模样,皆被邻家宋誉瞧了去。
两家原本早些年间定过娃娃亲,奈何方慧容从小便不是个愿被人拿捏的性子,方父拗不过她,两家亲事只好作罢。
幸得如今宋誉也以觅得佳人,正是他心心念念向往的温婉女子,不日便将上门提亲。是以,二人现在算得上是狐朋狗友的关系。
方慧容近日频频往寺中跑一事,宋誉自然也听说过,甚至还趴在墙头嘲笑了一嘴,言枉她昔日做一场泯灭人性的女霸王,如今却瞧上了一个秃驴,也不知对方肯不肯为你还俗。
换做往日,方慧容定是要跳起来将他好一顿揍,但今日,对方怏怏地托着腮,也不反驳,望着院内的一株野草发愣。
宋誉见状心中起疑,自墙头一跃而下,拍拍青衫上的灰土,奇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寺中僧人瞧出了咱这少女春心,将你打了出来?还是那秃子负了你?
宋誉,你也是个男子,你说这寻常男子昔日相处得好好的,何故突然疏离?
宋誉讪笑着,心说这佛门弟子皆是要断私情绝六欲的,如何也算不得寻常男子啊。
他也学着方慧容的模样蹲坐在屋前,屋外蝉鸣声声,在这恼人的夏意中,他想出了个馊主意。
你恼他一心向佛门,莫不如,叫他犯了妒欲,念欲,贪欲,届时佛门不要他,他自然便是你的。
这一日,一向形单影只,连个奴仆都不带的慧容施主,破天荒的带了一男子前来送斋。
且往日只带两份斋食,眼中只有比丘和常念的她,今日携了全寺的斋饭,言今日有喜事,望众僧一同沾沾喜气。
问她有何事也不说,只是那喜上眉梢的娇羞模样,叫人不免往那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身上猜想。
众僧人的目光隐约带着同情,飘飘忽往后山而去,被宋誉敏锐地察觉。
后山似有僧人还未收到斋食,去瞧瞧吧。
二人离了人群,还未至后山,宋誉忽喊住对方,以指腹大力揉搓方慧容脖颈一处,言有只小虫叮咬,直到对方痛呼,才一脸意味不明地松开:无妨,已经被我碾死了。
男子宽阔身影移开,露出一张俊秀苍白的脸。
几日不见,他消瘦不少,怀中还抱着那只肥胖狸奴,也不知那些托人送去的斋饭用了没有。
慧容心疼地想迎上去,却被身边人一把拽住,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来。
她立在原地,眼见宋誉将斋食送上,又轻声慰问:寺中众僧人皆用过饭了,小师傅躲在此处,倒叫我二人好找。
如此尴尬局促场面,常念却忽地忆起有一日,面前女子冒着暴雨送斋,他忙着寻油伞与她遮蔽,她却一心念着怕斋饭冷了。
那时他不知为何心念一动,试探着询问:这斋饭,施主是单只送与常念一人,还是寺中僧人,人人都有?
女施主唇珠撇成恼怒的弧度:自是只有常念与比丘才有!
她凑近,小声附耳,灼热气息刺得自己心口一窒:就连比丘,也是沾了常念的光!
他曾经不敢追问其中缘由。今日,日后,已无资格追问了。
女子脖颈之处的暧昧红痕刺痛双目,常念一时难控手上力道,狸奴吃痛嚎叫一声,迈着短胖小腿跑了。
常念,谢过二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