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问思忖了一下,还是道:“恕某直言,主公留在汾东多是为夫人着想,主公最是看重夫人。”
在他走后,沈月溪一直坐在那思量,连裴衍洲何时回来的也不知晓。
“下人说你晚膳都没用,阿月可是身子不舒服?”裴衍洲走进厢房时,屋内一片漆黑,并未点灯。
他拧着眉头将灯点起,还在沉思的女子依旧倚在窗台之上,虚虚地凝望着如墨的天穹。
裴衍洲从身后抱住沈月溪,入冬后沈月溪穿得多,只是手温还是不及裴衍洲。
她回神抬眸看向下巴抵在自己头旋的男子,即便是从下而上看,裴衍洲的面部线条依旧硬得不近人情。
沈月溪又将目光转到了天上的明月上,洛阳的月与故乡的月并无区别,同样的辉芒洒在她与裴衍洲的身上。
“郎君为何要将将军府设在汾东?”沈月溪轻轻地问道。
“可是有人同阿月说什么了?”裴衍洲的声音本就冷,此刻微微沉下便如这冬夜一般叫人起了寒颤。
沈月溪知道他聪慧,却不想她才起了个头,他便猜到了所有,略微懊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转身正对着他。
“是有人与我说了一些话,可我细细思量之后,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方来与你说道……”沈月溪紧抿着唇,对上裴衍洲深沉的眼眸,便泄了气地低下头去,“郎君若是不喜,我便不提了……”
“没有不喜,”裴衍洲双手捧起她的脸,叫她再看向他蓄了明光的眸色,“阿月不必为了我委曲求全。”
于他而言,京都也好,汾东也好,只要有她在便是好的。
沈月溪滞了一下,想起了左无问的话,再看向裴衍洲的时候,忍不住多了几分试探,“我没有委曲求全,也与旁人无关,我……想留在洛阳……若是夫君觉得不妥……”
裴衍洲盯着眼光闪烁的沈月溪,忽地笑了一下,“那么阿月是喜欢洛阳还是京都?”
“我……”沈月溪垂下眼帘,前世的十年于她已是泡影,到如今她竟记不起曾经的京都是什么模样,“未曾去过京都……”
“嗯,待往后带阿月去京都看看。”裴衍洲又是轻笑了一声,他将她抱入怀中,同她一道望向天上的明月,“阿月想留下,那就把将军府迁过来。”
沈月溪没有想到裴衍洲就这么轻易地应下了,她再次转身正对上裴衍洲,不禁壮起胆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榻上的裴衍洲,小声说道:“你给我笑一个?”
裴衍洲仰起头,那双浅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荧惑之辉,不再冰冷,竟真的如她所愿,缓缓笑开,现出那双梨涡。
沈月溪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她搂着裴衍洲的脖子,低头亲了一下那陷进去的梨涡。
裴衍洲倏地睁大了眼,大手往上揽住沈月溪的肩膀,便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怀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已被他压在榻上。
待到裴衍洲俯身而下时,沈月溪愈发主动地搭上他的肩膀,娇声问道:“衍洲,你得偿所愿了何事?”
裴衍洲微微抬起头,瞧向强装镇定的沈月溪,笑意更浓,“阿月竟也懂得用美人计了。”
“我的得偿所愿,便是阿月。”他强劲的身子突地下沉,无法忽略的炙热全然笼罩住沈月溪,叫她惊呼出声,再顾不上自己想要寻求的答案。
月光从未关阖的窗倾泻而入,照开男子强势的眉眼,而窗外的风声与远处的人声在她的耳边时有时无,沈月溪心跳如林间小鹿,分不清是为了哪个而心悸不已。
她紧张地压着声音:“窗还未关……”
在此刻格外显得可恶的男子,却是如抱小儿一般地将她抱起,哄着她道:“阿月自己来。”
沈月溪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在他的一个颠簸下,紧紧搂住了他,哪还敢伸手去关窗,只能娇娇地喊着他的名:“衍洲……”
后来的窗究竟是何时关的,沈月溪便不记得了,她也着实不愿意去多想,凌乱交缠之下那扇窗有没有关。
一连好几日,她都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旁人,直到裴衍洲带她前去新的将军府——
裴衍洲的大军已经到了洛阳,而这一次来了便不走了。
第六十九章
新的将军府很快便在洛阳修葺而成。
裴衍洲带着沈月溪入住新将军府时, 已是岁聿云暮。
北有陆霄,南有宇文渡,西边是张丛行, 裴衍洲的手下每日都在为先行哪一步而争吵, 他自己却是古井不波,并没有出征之意。
左无问来问时, 裴衍洲只轻飘飘地答道:“年后再定。”
左无问点点头,这一年征战频繁,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而沈月溪与裴衍洲成亲两年有余, 也终于能与他在一起共迎新元,只可惜沈南冲回了汾东,不能和他们在一起过年。
这一年的岁末,裴衍洲穿了沈月溪为他做的那件雾山紫的长袍, 宴请手下的一众文武官, 他外面披了玄色的大氅,倒是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