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瞧着她眼下泛青,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倒也不为难她,又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收了收。
沈月溪却是挣扎着起来,颤着两条腿站起身来,硬是将放在书案上的那本医术放到裴衍洲的手中,她怕自己不说清楚真的要□□风而死。
裴衍洲翻开书,便翻到她折了一角的那一页,上面赫然解释着何为“马上风”,他仔细读了下来,再看着浑身都泛着红的沈月溪,雪白肌肤下透出的绯红,犹如诱人的糯米团子,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阿月怎地这般可爱——
他一个打横便将沈月溪抱了起来,见她眼底有了急色,他笑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阿月不必担心。”
军营里都是男子,说荤话的多,虽然他在军营里威势震人,平日里轻易不敢在他面前乱说,不过在庆功宴上这些个儿郎多喝几碗酒,话语之上便少了顾忌,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他听了一耳。
沈月溪被裴衍洲放在床上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又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吻,她才明白过来,再看向眼中还含着笑意的裴衍洲,她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裴衍洲在她心底那坚不可摧的形象忽地便多了一大条裂痕——她着实想不到,裴衍洲也是会说这样俗话的人。
“今日我在军营有事,今夜便不回来了。”裴衍洲穿好大氅,见沈月溪还傻愣愣地躺在床上,目光迷离,乌发落在床沿上,那张脸更是粉粉嫩嫩得叫人想要咬上一口。
他的眼眸在旭光下也多出了琉璃璀璨之色,走上前撩起她的长发,放在唇边亲了亲,才转身离去。
沈月溪见他走了,便松懈下来,犯着迷糊便又睡了过去,直到午时才被饿醒。
午时用过膳后,她便请了林大夫过来教学,学习岐黄之术,辨识各种药材。
沈月溪是个能静下心来的人,加上前世她久病成医,懂得些基本药理,林大夫一教她便会了。林大夫教了她一段时日,便忍不住感叹,她若是男子说不得在医术上还有一番作为,可惜是个女子。
沈月溪听到这话时愣了愣,很小的时候便有人对她说过,可惜她是女子不能继承沈南冲的这份家业,只是后来她身边被沈南冲换了一批人,便也不再听到这些声音了。经过前世,她知晓自己被沈南冲养得过于天真了,可是有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并非她重来一世便能改变的。
林大夫笑道:“娘子学这些在后宅之中便够用了。”
沈月溪想起裴衍洲时常带伤,道:“林大夫再多教我一些处理外伤之法吧。”
林大夫一愣,他是沈府的老人,对沈月溪颇为了解,“娘子不是最怕血了吗?”
沈月溪笑了笑,“如今倒是好了不少。”许是跟着裴衍洲见多了,倒不如从前那般怕了。
二人学到快申时,直到下人来报林惠兰来访才停下来。
沈月溪倒有些惊讶,如今林惠兰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怎会来寻她?
换了妇人发髻的林惠兰见到沈月溪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沈月溪便是再傻也察觉到她言语闪烁。
吃了两盏茶后,她无奈地说道:“五娘,你我便是嫁了人,也不该生分,你有话直说便是。”
林惠兰犹豫片刻,问道:“你可知道河东崔氏?”
沈月溪点点头,河东崔氏便如汾东沈家一般,盘踞河东已久,掌着河东的军权,不过崔家人丁兴旺,是人丁稀少的沈家比不了的。
“怎么提到河东崔家了?”沈月溪心中一紧,她想到前世沈南冲便是死在河东的。
林惠兰道:“年前河东崔家出了大事。”
河东崔家与汾东崔家算是同宗,原本掌权的崔大林惠兰还要叫一声大伯父,这河东的崔大崔二虽是同父异母,感情却极深,崔大素来照顾崔二,却没有想到年前的时候,崔大夫妇连同几个郎君与娘子皆被崔二所害,唯有崔家三娘崔瑛从河东逃了出来。
林惠兰叹道:“也不知道该说这崔三娘是命不好,还是天煞孤星克尽周边人。她原本是京都魏家七郎的未婚妻,结果在她及笄之前魏家便满门抄斩。如今她年过十六,崔家原本是打算在年后重新为她定一门亲事的,却没有想到在年前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也一下子死绝了,她倒是命硬……”
沈月溪听得不舒服,说道:“不管是魏家还是崔家都不是崔三娘所害,怎么能说她克尽周边人呢?当是杀人者可恶才是!她的阿耶与阿娘被她的亲叔叔所杀,着实是个可怜之人,能活着是万幸,怎能说她命硬……”
“……我听我夫家都是这般说,便拿了原话过来……”林惠兰愣了愣,看着沈月溪皱起眉头,叹道,“其实她可怜也罢,命硬也罢,本与你我无关。我之所以特意跑来,同你讲河东崔家的事,是因为崔三娘她逃到了汾东,投奔了裴将军。”
沈月溪眨了眨眼眸,林惠兰见她没有反应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月娘,你心善人又单纯,如今嫁了裴将军,可要长些心眼。听说崔三娘一个女郎居然在裴将军那领到了一队人马,还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