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恢复了原本温和的模样,笑道:“义父一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势,最重要的还是要感激你,这一次若不是你,还不知道陆续会对阿月做什么?”
也是他大意了,将陆续扔在大牢里都忘了这件事,却没有想到他还能逃出去。
裴衍洲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指腹摩挲了一下,事关沈月溪,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义父的这个大牢怕是不大牢靠。”
沈南冲脸上亦无了笑容,他的汾东并非犹如一个铁桶牢固,危机藏于暗处,不知何时便会成为害人的陷阱。
“你说得对,义父便不叨唠你休息了。”沈南冲站起身,想了想,又道,“阿月天生怕血,你受伤的事少让她知道。”
沈南冲前脚出来,沈月溪后脚便进来了。
她盯着裴衍洲看了许久,一双眼睛又慢慢红了起来,倒像是受伤的人是她一般,“阿兄,痛不痛……”
裴衍洲哑然失笑,他一贯冷硬的眉眼看着沈月溪微红的兔眼添了不少暖意,他知道她怕血,亦知道她见不得打打杀杀,可他心有卑劣。
他没法像姚仲青那般以笑颜换得眼前娘子的欢心,唯靠这点伤痛,换得她的这一点关心。
即便他这一点伤,与前世在沙场受的各种伤比起来丝毫不算什么,他依旧垂下眼眸,僵硬地装出一点病弱,说道:“痛。”
一想到裴衍洲忍着伤痛去救自己,沈月溪便又忍不住红了眼,抽泣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什么皆是自己不知好歹,“阿兄,你且好好躺着养伤!”
裴衍洲前世受了那么重的伤便也只休息了一个月,如今这点伤着实不值一提,只是见着沈月溪为他忙前忙后地跑着,亲自为他端茶递药,他便硬是逼着自己在床上躺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左无问忍无可忍地上门来提人:“郎君,您的大计呢?”
第二十五章
“郎君在府中休养生息, 是要将刚打下来的黎阳拱手相让,为他人做嫁衣吗?”左无问不客气地问道。
裴衍洲比他却要淡然许多,“我手上无兵, 占不住不如放手。黎阳是块肥rou, 东西军营谁都不肯割舍,由着他们去争吧。”
左无问一下子便明白了裴衍洲的意思, 笑道:“郎君果然大才,倒是某急躁了。”
裴衍洲垂下眼眸,他对黎阳只攻不占, 是因为他所谋更大……
“阿兄,你今日可好些了?我可能进来?”
门前传来小娘子娇滴滴的声音,裴衍洲前一刻还深沉着的眼眸下一刻便散去了所有的算计,干净如纯洁的少年, 左无问默不作声在一边看着, 却又暗自心惊了一下。
“月娘进来便是。”裴衍洲依旧说的很淡,可左无问却是听出了那一缕不一样的情愫来。
沈月溪端着吃食进来, 见左无问在此,大方招呼道:“左先生也在?”
“某来看看郎君的伤势。”左无问笑回了一声, 便只当自己是壁上花, 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这一对一来一往的义兄义妹——
小娘子心无城府, 一心将眼前的郎君当做亲人来待,只是那郎君盯着小娘子的眼眸可不是这一回事,如狼似虎, 志在必得!
等沈月溪离去,左无问才慢慢开口道:“郎君若是娶了沈娘子, 倒不失为一条捷径, 只是沈太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要的是温和听话的上门女婿,像郎君这般的在沈太守那只能做义子不能当女婿。”
裴衍洲并不意外左无问看出自己的心思,若是这都看不出来,左无问也不必跟着他了。
他眸色深沉,声音轻淡:“汾东在我手上时,便由不得他了。”
左无问摸了摸鼻子,心说,若是想要汾东,当初又何必麻烦将沈南冲救回来?
沈月溪对裴衍洲的心思一无所知,自裴衍洲将沈南冲从京都救回来,她对裴衍洲更是真心实意了几分,一心将他当做自己兄长来对待。
隔日清早,她去寻裴衍洲,得知他已早早出府,还有些失望。
沈南冲跟在她后头,看在眼底,问道:“阿月……可是心悦你义兄?”
“咳——”沈月溪猛地被呛了一下,娇地跺了一下脚,“阿耶,那是我兄长!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又不是亲生的。不过沈南冲亦看出沈月溪对裴衍洲并无儿女之情,也不将这句话说出口,“那姚二呢?你若觉得他不好,阿耶再为你多寻几个,汾东好儿郎多的是。”
沈月溪如瓷碗一般莹白的面上微微染红,她与姚仲青相处不多,若说有多喜欢倒也谈不上,只是对方生了一张讨喜的脸,脾性也好,还肯入赘,她便对他添了不少好感。“姚二便挺好的。”
沈南冲笑了笑,便也将方才一瞬动的心思给放下了。
不过想来也是,裴衍洲这样的男子若是选做女婿,过于凶狠,不是阿月能管得住的,但若是让裴衍洲做兄长,待他百年之后还能给沈月溪撑腰。
又过了几日,沈月溪依旧没有看到裴衍洲的身影,倒是姚仲青登门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