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用了小院中的石桌石凳,自行落下,示意秃鸟降落在对面。
云念尘的剑气太冷,那秃毛鸟的毛都被吓掉了几根。它本是春风居士一缕元神化成的鸟偶,实力本就不及春风居士本人。
何况就算春风居士本人在这儿,也万万不是云念尘的对手,此时哪还敢乱飞,老老实实地扑棱着翅膀飞到他指定的地点:“仙……仙君可是一个人来的?听说仙君难得下山,怎的也不多带些弟子……”
“护法?”云念尘反问。
“撑排场。”秃毛鸟不太明白,怎么一贯有用的吹捧话到了云念尘这里就反复碰钉子,花腔也不敢打了,老老实实住了嘴。
云念尘这才道:“确实带了几个门内弟子。”
“可是外面那些小弟子?要不要我……”
“不必。”他说,“你这洞府禁制危险性不高,拿来锻炼正好。”
“呃……”神他妈危险性不高!
就好生气!
还不敢发!
“比起那些,我更好奇你同师兄是如何认识的。”
谢如衣?
秃毛鸟愣了愣,眯起了眼睛。
是个有点久远的故事呢……它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最早……不太记得了,或许是求医问药?我只记得那时,谢居士说我这院里花糕好吃,此后便常来找我讨一碗茶喝。像我这样的医修,能多攀上一份大能修士的交情,就多了份保命的手段,横竖只是一些花糕一碗茶罢了,我自是予取予求……何况谢修士又是个好脾气的,跟他聊天很愉快。”
云念尘默默听着,心道:“师兄确实如此。”
若不是师兄有仿佛用不完的耐性,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过来照顾他。
“倒是记得最后几次见面,谢修士管我讨了几件材料,说自己快要飞升了,日后怕是不能再来讨茶喝。”秃尾惊枝鸟继续道,“我心道怕是最后的机会了,连忙向他请教了些修炼心得,还有渡劫用的法器选择哪种比较好……谢修士慷慨,说自己冲击洞虚境时炼了几样渡劫法器没用上,还说他就一个师弟……就是您,渡劫不喜用法器,想来是用不上了,干脆都送给了我。我自是千恩万谢,却也没什么可以交换的,谢修士怕我不安,还讨了一大包花糕走……就、就这些。”
云念尘听得认真,几乎能想象出谢如衣说话的表情,眸色因此染上了些许温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可记不太清了,这些年,我记性越来越差……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四百年了吧!”
“呃……”云念尘思绪一收,抬眼蹙眉,“什么?”
“仙、仙君,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没。”
但是时间有问题。
云念尘:“你确定是四百年前,不是三百年前?”
“仙君,在下记性是不好,也没到能记错一百年的程度啊。”秃毛鸟十分无辜,“真不敢诓骗仙君,若我有半句虚言,愿受天打雷劈之刑!”
说完,它还真挥舞着羽毛稀稀落落的翅膀,给自己下了个立誓用的法术。
这术整个修仙界都通用,还真是个「若撒谎会被天雷劈」的效果,实在是刚猛极了。
就连云念尘也无话可说,不过他并没有多解释的兴致,话锋一转:“既然你记性尚可,那我师兄若是转世……你可认得出来?”
“啊?仙君,你可说笑了,人哪有转世轮回一说?还是说……您说的是元神?”
这世上甚至没有鬼修,所谓的鬼修,其实是修士rou身被毁,元神出窍的状态,一般都称之为元神修士。
可谢如衣若真只是元神出窍,又岂有云念尘找不到的道理?
百年来古井无波的心绪又有些躁动,云念尘闭了闭眼,心想这回下山有点久,似乎是该回去了。
“我说的是转世。”
“那就……”秃毛鸟察言观色,不敢再多反驳,尴尬笑道,“不好说,他若是原模原样站在我面前,大约是能认得的。”
“外面有个小弟子……”
“嗯?谢修士竟在我洞府之中么?”秃毛鸟悚然一惊,仔细查探,接着疑惑道,“不对呀?我洞府中此时共有修士二百余人,除您之外,最高也不过是元婴期的修士,哪有谢修士的气息?”
“呃……”
“算了。”云念尘心道,“我都确定不了,指望这修为不济的老头有什么用?”
他定了定神说:“罢,不提这些。我来此处,是为了找你要一件东西。”
“什么?”
说到要东西,春风居士的神魂鸟偶终于安定了下来。医修一辈子都在被人追着讨药,讨东西是它最讨厌却也最熟悉可控的事。
可控就好,免得这脾气不好的北辰君一时冲动将它杀了……虽说它已渐渐坏了,倒也还想再多看着这洞府几年。
“幽潭石。”
“呃……”
“你不愿给?”云念尘瞥了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