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燕云闭上眼,缓缓地别开头,即使他已经刻意不去想,但脑中还是被那乌黑的血ye占据。
常人的血是赤红色,萧逸然的血却接近于墨色。
李期无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肯定了燕云的说法。他脸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表情也不再从容。
李期无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在如此危难之际,同时保全两个人。
室内充斥着血腥味,李期无和陈默均是皱着眉头,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燕云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哪,索性歪头盯着窗户,他透过缝隙看着窗外的海棠枯枝:“不是还有三成把握吗?”
他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沉重,室内一片肃穆的寂静,静得刀片划开血管的细微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
尽管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伤流过无数次血,但这次,燕云竟觉得格外的痛,刀片划开皮rou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仿佛窥见了死亡。
刀子不钝,李期无手法很好,但在血ye沿着刀口流出来的那一刻,燕云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李期无没有马上回答,他接过陈默递来的伤药,擦在燕云的伤口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时我不知道萧逸然的毒已经如此严重。”
“看情况,如今可能连三成的把握都……”
燕云没让李期无把话说完,他急忙打断:“如果只救一个人呢?把握是不是更大?”
此话一出,李期无瞬间惊住了,他不可置信道:“你……”
如果李期无没猜错,燕云的意思就是让他全力救治萧逸然。
李期无没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作为一个医者,李期无没有权利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也没办法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化为虚无。
见李期无不回应,燕云再次开口,语气甚是笃定:“救他。”
燕云的话语很决绝,语气听起来却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李期无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到燕云的话一般,只顾低着头摆弄小推车上的药瓶和刀片。
但在燕云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嘴唇已经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相比李期无,陈默的反应更为强烈,他迅速走到燕云眼前,挡住了燕云看向窗外的视线,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别这样看我,太吓人了。”燕云说着就要别开头,却被陈默拦住。
陈默一抬手,重重地在燕云脸颊上扇了一巴掌。
在燕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挨了陈默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他诧异地捂着脸回头看向沉默,脸上还印着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可见陈默下手有多重。
当李期无听到响声回头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没看到过程,却一下子就看到了燕云脸上红彤彤的手印。
李期无懵住了,他不禁看向一旁愣住的陈默,再瞟一眼同样没缓过神的燕云,一时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屋里静得可怕,燕云和陈默无言对视,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见两人都僵持着不说话,李期无只好硬着头皮道:“有话好说,兄弟之间动手容易伤了感情。”他这一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陈默一言不发地走到李期无身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接下来要用的工具。
燕云捂着脸盯着变得更加沉默的陈默,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完全褪去。他看得出来,陈默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不然也不会对他动手。
但燕云也深知,陈默这是在担心他。
虽是这样,忽然被扇了一巴掌,燕云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他故意不看陈默,对李期无道:“就按我说的来。”
听到这话,陈默拿着药瓶的手瞬间攥紧了,他手上青筋暴起,脸色骤然变得比锅底还黑。
若不是想着这些药对燕云有用,陈默早就忍不住把药瓶砸了。他越想越气,只能泄愤般地一拳捶在屏风上,屏风瞬间摇摇欲坠。
见状,李期无心有余悸瞟了还在晃动的屏风一眼,不敢说话。
看着在暴怒边缘的陈默,李期无完全相信,他现在如果轻举妄动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陈默和燕云之间的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李期无没法擅自做决定,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知道李期无在犹豫,燕云直接道:“就按我说的来。”
“他已经没时间了。”
李期无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萧逸然,态度已经开始动摇。他正犹豫着,又听到燕云开口,这话是对陈默说的:“陈默,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
陈默固执地不回应,看也不看燕云,手里的拳头紧紧攥着。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说着,燕云终于抬头看向陈默:“这是我想做的事,如果不做,我会遗憾一辈子。”
陈默依旧没回应,但他已经不再躲避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