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逐垂眸笑笑,他不敢在一切未尘埃落定前表达情感,只能用救命之恩当作借口,顺理成章地接近她。
“好,不说。”他指着沈亦槿手中的河灯,“你再不放,一会红烛该燃尽了。”
沈亦槿将河灯放入水流,双手合十为那些孤魂野鬼祈祷着来生。
看着河灯漂浮地原来越远,她抬头看向李彦逐。
恰在此时,李彦逐也在看她。
黑夜中,在月光和船桅上灯笼的映照下,男子双眸倒映出水影,也倒影出她的面容。
星星点点,丝丝绵绵,似有说不尽的情意自眸中荡漾而出。
沈亦槿惊慌地垂眸,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心一下一下跳个不停。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心跳得这么快?难道还是因为对他的惧怕吗?
“沈姑娘,我这里有很多河灯,你若还想放,就放个够。”
李彦逐又点燃了一盏河灯,递给沈亦槿,“说不定放得多,总会有一个能实现心中所愿。”
沈亦槿突然想到自己在外游玩了这么久,花的都是李彦逐的银子,还没谢谢他呢,于是道:“殿下,我这几个月在外游玩得很开心,这还要多谢你,让护卫保护我,又给我银子。”
“你是……”李彦逐笑笑,“刚答应了你不说,看来真是不说不行。”他顿了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
沈亦槿再次道谢后,看向了水面,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了许久,河面上刮起了微风,李彦逐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男子身上的温热丝丝缕缕传到了她的身上,让她顿感温暖,“多谢殿下。”
李彦逐缓缓问道:“我在等沈姑娘问我,为何我让护卫带着你四处游玩,不让你回上京?”
沈亦槿心中一惊,为何不让她回上京,之前她猜测,是因为要让父兄知晓太子杀她一事,以此挑拨父兄和太子的关系,可现在她知道,不是。
故此,还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其实李彦逐早就在榆城交代了江锋,回京后不要将太子杀沈亦槿的事告诉沈家父子,只是沈亦槿不知罢了。
沈亦槿摇摇头,“小女不知。”
李彦逐又点燃了一盏河灯,放进河水里,“因我不想让太子再有机会伤害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护你周全。”
也不知是河面的微风吹得人乱了思绪,还是河灯中那红色的烛火让人迷了双眼,亦或是这四个字让人心底忍不住颤动。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当真是这样做的,在杀手步步紧逼之时,他没有抛下她,在手臂受伤之时,他紧紧护着她,哪怕她要推开他,他都不曾放手。
那时她还不曾为他挡下那一剑,还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应该是感动她千里跟随,又感动她担忧他的安危不顾生死冲进乱军之中吧。
这么久相处,沈亦槿略有所感,李彦逐应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沈亦槿这样想着,悠悠说道:“父亲要送我离开上京,今后,殿下不需再护我周全了,还望殿下别忘了曾经说过的承诺,留我父兄一命。”
李彦逐心中一惊,“你要去哪里?”
他不怕她离开,只怕她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知。”沈亦槿摇摇头,“如今的局势,再加上上京关于我和殿下的流言蜚语,父兄不想我被牵扯其中。”
那个流言蜚语他是知道的,可他只让人传递了两人一同遇刺的消息,并未说其他,也不知这件事是怎么传成这样的,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有损名节。
“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李彦逐当初传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着私心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沈亦槿救了他的性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旁人都无法取代的。
只是没想到,沈亦槿为他挡剑之事知道的人甚少,却都在传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肌肤之亲,李彦逐的脸就开始发烫,照顾沈亦槿受伤的那些日子,他曾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亲吻过她的嘴唇,碰触过她的身体,虽说都是为了给她喂药换药的权宜之举,但却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了。
沈亦槿抿嘴摇头,“我没有关系,只是别让马姑娘误会了殿下。”
反正李彦逐登基后,她和父兄总是要离开上京的,或许永不回来,她就再也听不到什么流言了。
“其实,我和……”李彦逐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又住了口,现在还不是说清楚的时候,万一败了,难逃一死,沈亦槿又对自己情深义重,一旦知道他的心意,以她倔强的性格,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想,马姑娘不会知道的。”
沈亦槿轻轻点点头,看向远处的河灯,不再言语。
一阵冷风吹来,她裹了裹外袍,李彦逐道:“夜深了,我送姑娘上岸吧,今夜能遇见姑娘,我真的很开心。”
沈亦槿回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