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男人挑眉,垂眸凝着她,口吻不容质疑:“你说呢?”
孟凌雪牙一咬,硬着头皮下车。
祈宴牵着孟凌雪走进院门。
他挠了挠她的掌心,温声安抚道:“只是简单吃个饭,别紧张。”
佣人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沿途看到许多绿植花卉,花期各有不同,每个季节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即使寒冬腊月,有杜鹃、海棠等各类的花开得繁盛,也不显得单调乏味,不难想象出宅子主人的闲情雅致。
“我才没紧张。”孟凌雪轻哼了声,自我安慰道:不就是见祈宴的父母嘛,高中还当着全校师生和领导做过检讨,那时也没见你怂啊。
怎么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吸了口气,勾了勾鬓角的碎发,脊背挺直,英勇就义般往前走了过去。
……
门口的佣人接过大衣,挂在木架上。
“阿宴。”
秋云汐站在旋转楼梯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和当年一样温柔优雅。
祈宴:“妈。”
孟凌雪抿抿唇,身子站直:“伯母好。”
秋云汐看向他旁边站着的人,最后视线扫过他们紧紧交缠的手指。
祈宴提前跟她讲过他会带孟凌雪回家吃饭,起初她还有些意外,毕竟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再者她们也曾有过不那么愉快的相处经历,那种情况下实在是刻骨铭心。
她平时工作忙,对当时新搬进来的邻居不太熟,只清楚那家有两儿一女,后来听佣人提起,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是继女。
第一见面是在家院门口,俩人似乎刚吵完架,女生转身就和她正面撞上,表情愣了下,暗自使劲抽出被祈宴牵着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了声阿姨好,表情有些懊恼。
印象中那女孩儿长得漂亮,只是表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是那个年纪性格最鲜明最叛逆的模样。
她们见面的时候不多,然而她最后一次见孟凌雪,是在阿宴的ICU病房门口。清冷高傲的女孩收敛起浑身的尖锐,眼眶通红着对她说:阿姨,对不起。
秋云汐当时爱子心切,失了分寸,狠话直戳心窝,直到巴掌落下,才有了丝后悔。
说到底只是个孩子。
如今再度看到那交握的手指,就像交缠的命运般,兜兜转转,回到最初。
孟凌雪留意到秋云汐悠远缥缈的目光,似乎在深思和感慨。
脑子里冒出一些狗血套路的小说情节,比如会勃然大怒让佣人把她赶走,然后痛斥儿子愚蠢,是想重蹈覆辙吗。
孟凌雪指尖掐了下掌心,拿出手中的礼品,“伯母,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秋云汐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一笑道:“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
孟凌雪愣了下,看着祈宴,表情有些呆呆的。
祈宴:“妈,阿雪用了心挑选的礼物,您就收下吧。里面还有给爸买的茶。”
秋云汐只得收下,招呼道:“你爸有事临时出门了,差不多饭店回来。我去厨房看看你李姨她们把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小雪,你让阿宴带你到处看看。”
最后还责怪了声:“阿宴你也是,怎么能让女孩子拿东西。”
祈宴鼻子里嗯了声:“我的错。”
旁边站的女人有些心虚地眨眨眼,挠了下男人的掌心,她可不敢说是男人拎着东西走到大厅门口后,她才把东西接过手。
直到确认秋云汐走进厨房,孟凌雪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秋云汐的态度让她挺意外的。
惊讶的同时,还有些窃喜。
似乎当初见不得光的秘密,在一点点被温柔地接纳、祝福。
“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孟凌雪点头,被他牵着手,走上旋转楼梯,循着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路径,拐到一个房间。
风格简约独特,一眼就能看出是男孩子的房间,连物件摆放的位置也和当初一模一样。
孟凌雪松开祈宴的手,眸里惊讶:“这个兔子……你居然还留着?!”
是只白色的长耳兔雕塑。
依稀记得那时候孟凌雪被祈宴逼着学习,人在曹营心在汉,面对满卷子的公式定理,他不厌其烦,她却早已失了耐心,后来所幸摆烂,眼皮一垂,枕在他臂弯睡着了。哪知不小心把旁边的摆件碰倒。咕噜滚地,长耳兔的左耳碎成两半。
祈宴嗯了声,语调轻缓:“跟你有关的东西,都想留着。”
即使回不到过去,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提醒着他和她的曾经,每一个回忆都是如此的珍重。
冷白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兔子耳朵的断层,像在细细抚平伤口。
另一只皙白的手伸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背上,温和细腻的触感,似抚慰又似一种提醒。她在让他感知她的存在。
祈宴抬眸,对上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