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绵绵,卷成一道帘幕将定京城圈在了一片水雾之中,落在了含羞的梨苞之上,打得枝头娇小的梨瓣直颤。
修竹环绕的小院内,清香不止,室内烛光微明,门窗上正倒映着两道人影。
“谢砚书,你做什么?”
薛予宁看着在自己面前脱得只剩下中衣的谢砚书,立马便转过了身子。
谢砚书挑眉一笑,他缓步上前,揽住薛予宁的肩头,将她挡在双眼前的手拂开。
“多的都瞧过了,这还羞赧起来了?”
少年带着些戏谑的语调总是会让薛予宁心下一颤,她扬了仰头,撇嘴道:“我没有。”
“真没有?”
“没......”薛予宁堪堪回头,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了少年的耳垂,只见少年的耳垂立即便红得滴血。
谢砚书也没想到薛予宁会骤然回头,他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两声:“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薛予宁一听这话,脸颊愈发滚烫,她自一旁抱起了云丝软枕,瞪着一双翦水秋眸瞧着谢砚书。
她倏然想到白日里薛景琅在马车内对她说的话,这第一次是她媚药无解才与谢砚书共度春宵,可这第二次便是你情我愿。
眼下他二人尚未婚娶,于理不合。
谢砚书像是瞧出了薛予宁心中所想,他抬手在少女的眉心一点:“薛大小姐想什么呢?”
薛予宁被他这么一点,险些向后栽倒,幸得谢砚书上前护住她的后脑勺,才免于撞向床柱。
二人身子紧密相贴,薛予宁能清楚地感知到谢砚书胸前的滚烫,迷蒙中又似是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往上攀升。
室内几近无言,谢砚书就这样凝视着身下的少女,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宁宁,你想多久成亲?”
嫁娶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连娶亲的吉日都得经过细算的,况且在他们明安朝,素来由男子家中定夺,可谢砚书如今却将这择选良辰的机会给了薛予宁。
“成亲?”
“你想反悔?”谢砚书对上薛予宁含着水汽的眸子,轻轻一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予宁自谢砚书怀中坐起了身子,扯过被角道:“并非是我不愿嫁你,只是你想,即便玉华公主不找我的麻烦,陛下难道会轻易地让谢薛两家结成亲家吗?”
谢砚书看着少女无比认真的神色,唇角不自觉便勾起了一个弧度,他小心翼翼地拂开其耳边的碎发,凝声轻笑:“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让陛下赐婚于你我二人。”
薛予宁被谢砚书突然揽入怀中,她靠在其肩头,轻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含笑出声:“陛下允准了,那玉华公主呢?都说烈女怕缠狼,可我瞧着娇香美玉也是令人难以推拒的。”
谢砚书怎会听不出薛予宁话中宫道促狭之意,他悄然抬手伸向了女子的腰肢,轻轻一拧。
唔......”
薛予宁不自觉出声,室内只有她的软调萦绕。
谢砚书知晓薛予宁的腰肢最为敏感,是以故意为之,本想逗逗她,怎知这娇软音调一出来,却是他自己难抑幽火。
薛景琅方才的言语犹在耳畔,谢砚书喉间微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世间娇香美玉不胜数,我唯爱薛家那枚澄玉。”
*
春风吹到了定京城,却尚未拂至朔北。凤阳虽未再有鹅雪纷飞,仍有细小的雪瓣卷着寒风侵袭城地。
在宁静长夜里,寒风拍打窗门的声音尤为突兀。
陈柯捧着一只瓷碗,一手撑伞,疾步走向了幽深的小院里。
“公子,该用药了。”
陈柯轻轻叩门两下,并未得到屋内人的回应,他小心地推开了大门,室内一片昏暗,只有浓郁的血腥气窜了出来。
“公子!”
陈柯连忙点燃蜡烛,随即便见榻边昏睡着一名白衣男子。
他身形消瘦,阔大的中衣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其中,远远一瞧,还当只是一件衣裳落地。
陈柯两步上前将地上的人扶起,他身边尚未干透的血迹染了陈柯一手。
“公子!公子!”
陈柯见陆向昀仍没有要清醒的模样,他转而起身,想要出去找大夫,却被人骤然拉住。
“我没死。”
冷淡的三个字从陆向昀的嘴里说出,愣是让陈柯听出了些笑意。
陆向昀撑着床沿,又得陈柯扶持,这才躺回了榻上。
两床厚重的衾被盖在陆向昀身上,他还是止不住地发颤,直到陈柯烧了些兽金炭,屋子内弥了些热气儿后,陆向昀发白的纯色才渐渐回了些血。
“公子,您何苦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
陈柯不用想也知道陆向昀定是又拿破碎的扇骨剜自己的手了,他望向陆向昀露在衾被外的左手,红意染透一片,连着指逢里都藏着血迹。
自那夜陆向昀为救薛予宁而受伤后,这身子就未好过,而今全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