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宁凝视着少年强扯出笑颜的一张脸,虽不比方才之苍白,却也不复往日灵气,他眼中平铺满了星辰,不带血色的薄唇微扬。
他不想让她担心。
薛予宁长叹一声,抚上了谢砚书的右颊,与其四目相对,她郑重其事地开口:“你以后切不可以身犯险,你要记住,这世上能和你吵架打闹的只有我。”
少女认真的神色,让谢砚书微愣,他不顾左胸的疼痛,反手环住了薛予宁的腰肢,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间,任凭馨香入怀。
“知道了,薛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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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搅动赤色军旗,营帐之外的火光恣意投洒在雪地上,落下一道长影。
“啧!抱了!抱在一起了!”
“夫人,你快瞧!”
“你给我小点声儿!”沈璧君攥着谢煜的衣袍绕开了薛予宁和谢砚书所处的帐子。
却见营长内光影渐歇,旋即复归一片Yin暗,而将才烙在素色营布上的人影也匿入了长夜中。
沈璧君秀眉攒起,可唇角却是扬起一个小弧,她心中又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有个姑娘能将她这儿子给收了,惊的是怕谢煜这么一吼,扰了帐中人。
“你是生怕他们听不见不是吗?”沈璧君拉着谢煜进了另一方的营帐后,这才松开了手。
谢煜提着长剑,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这不是遇着喜事儿了嘛!”
“你听见没?那可是薛予宁,那是我早就看好的儿媳了,书儿倒是争气。”谢煜将长剑挂在一旁,两手抱胸,喜上眉梢。
沈璧君却兀自坐下,笑道:“你看好的儿媳?不知将才是谁当着人姑娘家的面也没把人给认出来,还扬言自己是看着人姑娘长大的,看着人长大的,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
谢煜横眉一攒,支吾道:“我......一时没忆起人小姑娘的模样而已。”
沈璧君嗤笑一声,秀眉轻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想,你只认薛家姑娘做儿媳,无非不过就是欣赏人兄长之才情。”
“道是夫人最懂我。”谢煜扬笑而去,走到了沈璧君的身边,两手搭在沈璧君的肩上,轻轻揉了起来。
“不过,说到薛将军的事,倒是提醒了我,明儿个天一亮就得启程回京,若是耽搁了时辰,让祝执的人先行回京,颠倒黑白,恐是会对这翻案不利。”
谢煜脸上褪去了笑意,难得正色:“只是我看书儿手中所拿的信,最多能替太子和薛景琅昭雪,但若是说牵出其背后的楚王殿下,怕是个难事。”
沈璧君亦是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而今祝执手中有不少重臣为其所用,楚王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再加上我阿姐甘居佛寺,后宫之内,便是祝贵妃的天下,观此局,能替太子和薛景琅翻案已是万幸,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倒是......”谢煜颔首称是,随即他又轻然笑道:“都说祸福相依,你瞧书儿虽受了伤,却有温香软玉入怀,估计用不着多久,咱们就该升个辈分了。”
沈璧君拍开谢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愁眉沉声:“可老夫人此前寄来的信中,又说书儿已有了孩子,既是有了孩子,又为何会和予宁一起?明日我得好生问个清楚,可不能平委屈了人小姑娘。”
这一次却换谢煜按下了沈璧君的肩,他扬了扬声调:“你怎知那孩子同薛大姑娘就毫无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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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光未明,山岚寒凉,浮光跃然于山头梅花,泛着红意,层峦之中,唯有梅香阵阵。
“书儿,你过来。”沈璧君将马牵至一旁,又朝谢砚书招了招手。
谢砚书同薛予宁方出了营帐,便听沈璧君的轻唤,他让薛予宁立于原地,随后闻声而来,朝沈璧君一揖:“母亲。”
“书儿,母亲只问你可是真对薛姑娘有意?”沈璧君看着面前朝的谢砚书,多年未见,少年已褪去了从前的稚嫩与青涩,眉目疏朗,玉面清俊。
山岚吹扬起谢砚书束起的发,也迷蒙了沈璧君的双眼。
晨风料峭,只听少年沉声开口:“书儿绝不会拿此事做笑谈。”
“那府中的小孩和侍妾你又作何解释?”沈璧君凝声而问。
谢砚书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回想起沈璧君话中所说的侍妾和孩子是何意,他转而朗笑道:“所谓的侍妾正是予宁,而那孩子也是予宁的小侄子。此前予宁因将军府落败,而沦为了国公府的丫鬟,是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沈璧君长吁一口气,又道:“也就是说府中的那孩子是薛将军的孩子,予宁的侄子?”
谢砚书直起了身子,朗笑道:“正是。”
却见沈璧君朝着谢砚书走近了几步,她朝少年挥挥手,示意其弯腰,她小声在其耳边道:“那你可得让那孩子也成为你的小侄子。”
第39章 亲事
“小侄子?”谢砚书闻声不解地抬头, 他尚未领会其中深意,却见在其面前的沈璧君宛然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