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枝客气地说:“麻烦你了,简医生。”
简余彦说:“其实我就住在你的花店附近。带你过去,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叶繁枝这才解惑:怪不得他母亲那晚会误打误撞来到花店,也怪不得他经常光顾花店。
“叶小姐每天晚上都要去花店兼职吗?”
“是。”
叶繁枝和简余彦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幸而车子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两人虽然不说话,但也不至于十分尴尬。
不多时,车子抵达花店,叶繁枝道了谢:“简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
花店里灯火通明,吴家希还在工作台前忙碌,荣励华站在门口处候着。家希与他之间总有些怪怪的,并不像是普通的情侣。但家希从不在她面前提及此人,叶繁枝自然也就不询问了。
叶繁枝走近,荣励华朝她点了点头打招呼。
吴家希见了她,很是惊讶:“怎么这个时候还过来?不是说了今晚让你好好玩吗?”
叶繁枝搁下帆布包:“这几天活多,你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啊。”
但凡一到节日,花店必定忙得不行。每年的这个时候又是举办婚礼的旺季,花店经常要供应婚礼现场的花朵。吴家希也一直在朝花艺设计方面努力。
吴家希自然免不了念叨了她一番:“你啊!真是的。连偷懒也不会……”
叶繁枝利落地拿起打印出来的订单翻了翻:“我来包扎,处理这些单子,你去盘货。明天一早你还要去鲜切花批发市场进货。要是我不过来,你今晚都不用睡了。”她并没有提及外面的荣励华,家希也不说,仿佛外头浑然没有此人一般。
这一忙碌,便又忙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李长信的车一直停在花店对面,见叶繁枝抱了一大束杂花下班,他便尾随着叶繁枝,直到看着她进了小区。
叶繁枝一打开门,只见小客厅的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叶繁木的轮椅停在窗口,冷声质问她:“你和谁去喝酒了?一身的酒气!”
叶繁枝并不会喝酒,所以刚才聚餐时也没有喝酒。但旁人喝了,估摸着是衣物上沾染了酒味,还未消散。
“你还回来干吗?我知道我是个废人,拖累你了。你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找康复中心,要把我扫地出门。”
……
叶繁枝前些天曾利用一个休息日,把洛海城中所有的康复中心逛了一遍,然后进行了一个对比筛选。吴姐离开了,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大哥了。她总不能一直把大哥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家里,大哥行动不便,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会追悔莫及的。
只是叶繁枝一直犹豫不已,不知要怎么开口跟大哥提康复中心这件事情。
如今的大哥,敏感多疑,稍有事情,便如刺猬一样,瞬间竖起全身的刺,蛮横地对抗四周。
她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现在看来,那些拿回来塞在抽屉里的宣传册显然已经被大哥发现了。
“在你心里,我早已经是个废物了,对不对?你嫌我拖累了你……”
“大哥,我没有。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照顾。那些专业的康复中心有专业人员,可以给你最好的治疗……”
叶繁枝蹲下来,温柔耐心地跟他解释说明。但叶繁木并不信,狂躁地谩骂、砸东西。
“我知道我是个废人,我知道是我这个废物拖累你了。你走,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你还理我这个废人干吗?!”
一字一句仿佛钢针扎入脑中,叶繁枝只觉头疼欲裂。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那一刻虏获了她。她骤然想起了李长信,想起徐碧婷吻他的画面,想起他温柔地伫立一旁为徐碧婷打开车门的模样,想起他们两个人整天出双入对。
那是他从未给过她的,从来没有!
叶繁枝顿觉鼻酸眼热,一种突如其来的委屈令她想落泪哭泣。
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或许也不想再压抑了,捂着脸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这几年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与李长信离婚,父亲猝死,大哥车祸,叶繁枝为生计所迫拼命工作,还要为大哥的车祸努力赔偿,可是她都咬着牙,从来没在大哥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只因她知道,如今的大哥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再无旁人。所以再辛苦,她也要试着坚强起来,不在他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哪怕再遇李长信、徐碧婷后,每天情绪大幅起伏波动,她都要不断压抑着自己。她每天都一再地问自己:哭有用吗?哭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当然不可能。所以你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轻易地跟这个世界认输呢?
可今晚,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所有的疲累、委屈、难过在同一瞬间朝她袭来,她再无法承受更多。
她抽噎哭泣,任泪水簌簌地从指缝间滑落。
叶繁木蓦地安静下来。
整个屋子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