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欢心中如何作想,赵夫人是越想越觉着谢欢要害她,指不定是要推她,自个也脚下一滑,掉下来了!
两人各自一套说辞,这便僵持不下了,钱主簿便讲,等着那个小丫鬟的证词。
那小丫鬟年纪也不大,叫钱主簿一问,人也糊涂了,一时道像是赵夫人推了谢娘子,叫赵夫人一瞪眼,立马又改口,像是谢欢推了赵夫人。
屋里的人看足了热闹,谢欢气得脑袋发晕,方才那碗安神汤叫她上一刻还在想着讲话,说出去的话却只有自己听见,眼皮子也耷拉下来,下一刻又猛然回神,直直地坐起来,脑袋痛得要炸开一样,又要忍着旁人指指点点的眼神……谢欢脸色发黑,忍不住捏紧了手心,叫自己保持清醒,不管这事情最后怎么解决,赵夫人这样痴缠两句,她的名声都坏了!
谢欢眼瞧着人仿佛都要不好了,末了还是清河郡主忍不住了,摇着扇子道:“既然掰扯不清楚,此事便先搁置,我家女郎身子弱,还得回去喝两碗姜汤,若是生了病……”
这话也是,若是生了病,倒是晦气了。
钱主簿也连连点头,愿意和稀泥便好,他也轻松。
大谢氏出了口气恶气,心里也舒坦许多,并不咬着不放,正预备松口,一旁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叫屋里的人都瞧过去了。
清河郡主眼神不耐,手里的扇子也不扇了,就瞪着讲话的人。
出声的正是橘如,见屋里人都瞧着自己,便做出一副害怕不该言的模样,一下叫人们都好奇起来。
魏老夫人见她身子重,语气也柔和许多,道:“钟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机灵的丫鬟给橘如上了热茶,橘如像是要讲话,犹豫着又不讲了,叫人跟着着急,魏老夫人忍不住又要问,明月便道:“橘如胆小,她不敢讲……”
边上的人都着急,大谢氏也有些忍不住了,问明月道:“你讲便是,这是如何了?她可是身子不爽利?”
清河郡主瞧着她,手里的扇子一停,眼皮子突然一跳。
明月像是有些犹疑,道:“方才吃宴的时候,橘如的丫鬟出去给她取热水,正好,便撞见了……欢姐儿给一个丫鬟塞银子呢……定是她瞧错了……”
这话不明不白的,叫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去瞧谢欢,难不成,还真是谢欢要害赵夫人,买通了丫鬟,把赵夫人引到池子里去的?
谢欢本就昏昏沉沉的,听了自个的名字都有回声,明月讲完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是在讲自个,又觉着人们都在瞧自己,心口一重,忍不住道:“你胡说!我方才根本就没去院子!”
谢欢以为自个很大声,其实自个瘫在椅子上,满头大汗,嗓音沙哑,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橘如却像是叫她这幅凶狠的模样吓到了,捂了捂胸口,明月仿佛也害怕,连忙便摇了摇扇子,道:“是瞧错了,瞧错了……”
大谢氏却抓住了这个话柄,看着谢欢道:“你不在园子里,在屋里也没见你,你上天了不成?”
谢欢看着自个的手都是重影的,心跳声大的她耳朵都有些发晕,她一下觉着热,一下觉着冷,愣愣地看着地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大谢氏讲得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
清河郡主见她这番模样,连忙叫了丫鬟给她喂茶水喝,又裹了件厚衣裳。
明月像是不经意间道:“许是真脚滑,两人一齐滑下去了……”
这屋里多是谢党,立刻心领神会,仿佛窃窃私语,一句一句却都响在谢欢耳边。
“那真是太巧了,叫谢夫人撞见了贿赂丫鬟……”
其实明月的几句话,哪里能就指认了谢欢了,这些夫人也不过讲了几句似而非是的话,听在谢欢耳朵里便全变了个模样。
“这人也太恶毒了……”
“随意便要草芥人命……”
谢欢有些恍惚地抬头,想要瞧清那个讲话的人的脸,心想,敢讲这样的话,决计不能叫她讲到外边去……仿佛有许多人讲话,谢欢却只瞧见了明月的脸,边上的人都是模糊的。
谢欢沉沉地呼了口气,捏住了手心,想要瞧清旁人的脸,却怎么也瞧不清楚。
谢欢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这些人绝对会出去乱讲的,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
谢欢的心跳声忽然一下变得特别大,旁人的话一句一句敲得她脑袋发晕。
“瞧不出来啊,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欢愣愣地望着明月,明月垂着头,像是低声笑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一道惊雷炸在谢欢耳边,谢欢心想,不对,一切都不对了,她忽然直起了身子,对着明月大声吼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把我丢到池子里去的!”
屋里一静,边上又有人在讲谢欢胡乱攀扯人了,谢欢其实没听清旁人在讲什么,但她觉着一定是的,她们都不信她!
明月也笑了笑,道:“欢姐儿讲胡话,我丢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