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黎在这细如蚊蝇的念经声中思绪此起彼伏,她虽不信神佛,但对了无却是十分尊重的,心怀愧疚偏生内心不能安稳,犹自在那Yin阳二字里转悠,偶尔把那个阳换成Yin,再配上个洪流,更是盘坐不住。自听了无讲佛以来,她虽然不以为意,却也因着尊重认真聆听,人有信仰是件好事,它往往会成为内心道德的另一道防线,捍卫者心底的善,防卫着心底的恶,是比法律更高一层次的自我衡量。她敬重了无这般有信仰有坚持又有本事的人,偏生今日却当真无法静心,半晌又忍不住打断道:“大师,不知今日可否稍停讲经?”
“施主无心来听,贫僧多言且无宜,自便即是。”了无并不强人所难,颔首应允。东方黎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又不知该出去做些什么,顿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推门出去。这一推门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一边扇子煽动文火一边等候她的平一指,一见她出来就递上条子,“喏。”
东方黎伸手接过来一看,没什么表情,把那条子在手中揉成一个团,直接丢入了火中,抬眼瞧着外面白雪皑皑,想着出去兜兜转转,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那丫头请你出来便去见她。”
她步子还没迈出就被这声音唤住,她方才还有些奇怪平一指这等不管闲事的人竟会在这里等候自己而不是碰巧见到才传信,原来是应了雪千寻的托付,只是按说距讲经结束还要有一个时辰,雪千寻这般急切的想见自己是因着什么呢?
东方黎心中一动,问道:“她看了这条子?”
平一指躲躲闪闪,“也不是……哎,也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强行要拿,你看她身子骨又不好我也不能伤了她……”他自知这段话不能取信于人,声音越来越低,但东方黎却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皱紧了眉头。雪千寻她看了这消息便急迫的想见自己,是因着什么呢?
那条子上不过短短八个字“五岳袭日,围而不攻”。若是平日里无事东方黎兴许还会去管管,然而此时黑木崖上并无她的心腹,雪千寻又需要她守着,那江湖杂事便再不入她的眼。何况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的矛盾渊源久远,有何曾有哪个把对方彻底剿灭过?黑木崖上人心不齐但实力犹在,外敌当前以任盈盈和众长老之能纵开拓不足,守崖应是无碍。
是故那边的消息虽然陆续有传来,东方黎却不是很担心,更让童百熊为首的“教主派”整顿实力按兵不动,只待事态渐明之际力挽狂澜。她心中有底便更不明白雪千寻在忧心什么,心思一转提步去了雪千寻的房间。
她推开门就迎上一股暖融融的热气,眯眼瞧见雪千寻解了裘披只穿着件玄色长袍靠在案几一侧,双手研磨,一听推门声抬了头又露出笑容来。
“教主今日来的这般早。”
东方黎因着这话心中一跳,她当然不好意思去讲自己提前“放学”的原因,清清冷冷的转移话题道:“平先生说你急着见我,可是为了黑木崖的事情?”
她这句不带什么语气,让这几日听惯了温声的雪千寻有些心慌,手上一顿,抿抿唇小心地问道:“教主可是责我逾越?”
若是当真喜欢一个人,她对着你恣意任性,你也总会觉得可爱,她对你小心谨慎,你反倒觉得心疼。东方黎看着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便似忽然被针扎了一下,要说痛也算不上难忍,但总归酸酸涩涩的,让她忍不住柔和了声线。“你莫要多想。”东方黎提了衣摆坐到雪千寻身边,从那黑色的瞳孔中只看到了自己,或许这个人本不是那么在意所谓的雄图霸业,只是单纯的在意着她以为自己的在意。
“日月神教底蕴深厚,区区五岳剑派不足为虑,我已令童右使率人马后备,你身体有恙,我不想你为这等事多费心神。”
雪千寻手中的墨石又转动起来,转回头轻声道:“我并不担心这些,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东方黎皱眉,“如何蹊跷?”
“五岳剑派实力本就不算十分强盛,如今既然借着神教内乱的由头大举进攻,又怎会做出围而不攻的架势呢?教主去听讲经的时候我曾唤太虚宫中人细问,最近的消息是晌午刚到,报的昨日之事。按这几日消息而言,五岳剑派抵河北已两日有余,头一日住在酒楼之中,昨日登崖只破山门,围而不攻,双方交手不过短短一刻,各自伤亡十数人,与往日争斗之况实难相符。”
东方黎沉yin了一下,敲着桌子道:“你的意思是五岳剑派虚张声势?只是这五大剑派各居一地,凑齐盟约已是大不易,若是虚张声势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黑木崖山门易守难攻,若是他们不拿出真本事来也是万万不得攻破的。”
“教主也说山门易守难攻,这五岳剑派只死伤数人便拿下山门教主便不觉得奇怪吗?山门已破却无更多动作,要知武林纷争终究不比沙场,哪里又有围攻断粮之说?若他们所谋之事当真是覆灭神教,此时不乘胜追击,守在黑木崖门前作甚?”
“你是说他们另有所图?攻□□木崖不过是个幌子?”若当真如此,这群江湖客又是所图何事呢?距离黑木崖较近的也没什么大门派,难道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