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都是一片茫茫的白,除却那束被来客送来的百合,几乎是找不出别的鲜艳颜色。
这孩子,生病了也没告诉我。
郑挽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纤细的五指握着一个苹果,锋利的刀刃随着动作刮过表面的果皮,一圈一圈,露出里面饱满的果rou来。
她眼皮轻轻一掀,将那穿着打扮漂亮的、立在裴宥床边处处关心的女孩上下打量了一遍。
可能是小宥太忙了。她母亲帮忙打着圆场,举止大方,姿态端庄,最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宥微笑着摇头,没有了,伯母。是家里人大惊小怪。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什么大惊小怪!宋怡责怪起来,你突然胃出血,肯定是因为平时饮食不规律,又不注重身体。虽然工作很重要,但你也不能
她越说越激动,急得都带上了哭腔,眼泪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被她母亲拉了一把:好了,小怡,伯母还在这呢。
她似乎这时才想起郑挽晴的存在,伸手揩去了睫毛上的泪珠,小声道歉。
郑挽晴很和蔼,走上前去抚摸一下她的手臂,好孩子,没事。
时间也不早了,她母亲看了眼腕表,我们就先回去了。
吃点苹果再走吧。
不了,留给小宥吃吧。
宋怡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裴宥,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宽心。
小姑娘眼睛里一下子绽出光来,下一秒就被母亲催促着离开了。
房门自动合上,传来轻微的声响。
郑挽晴把切好的果rou用小盘子装好,放到了床头柜上。
裴宥看过一眼,说道。
谢谢母亲。
不必。
不知道不必的是谢谢,还是这声母亲。
郑挽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思考着自己也该离开了。下午被裴立荣一个电话找过来演戏,实在累人又烦人。
但那对母女估计还没走远。
再等等。
女人便站在病房里抽起烟来,靠着落地窗,丝毫不在乎墙上贴着的禁烟标识。
安静了半晌,她回头看了眼在回复信息的裴宥,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很厉害。
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到最佳的弥补路径,并且捕获一份死心塌地的真心。
这让我想起昭昭了。
郑挽晴单手环着胸,单手抬起,两指夹着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烟雾缭绕了她的脸庞,显得有些变幻莫测起来。
裴宥看着对话框里宋怡发来的撒娇信息,你妈妈对我的第一印象好不好呀?
突然只觉得手指突然麻痹,动也动不了。
那孩子也是被你这样哄骗,最后落了个悲剧作下场。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扎人。
裴宥,你会想起她吗?
她侧目,看见那隐忍的神色,再晦暗的眼神在她面前都是藏不住的。
裴宥没回答,但郑挽晴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大笑出声,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奚落。
如果当初和她有婚约的人是裴辞,昭昭或许就不会这样凄惨。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人凑过来,带着苦凉浑浊的烟味,让裴宥皱了皱眉。
她凌厉的长相虽然极美,但却侵略性十足。凑近了,就像一条涂着信子的毒蛇。
因为你做不到的,裴辞能够做到。
裴辞有这个资本,能够护她的周全。
*
莫名地,林昭开始有些害怕下班的到来。
因为只要一推开家门,无论是在那简陋的小公寓,还是在环江四路的高级别墅里,她总是能一眼就看见裴辞。
他往往会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看饭点的政治新闻,听见声音就会回头,问她一句:回来了?
嗯,回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会做饭,林昭险些生出几分平淡又平庸的老夫老妻的错觉。
叉子拌着盘子里的rou酱意大利面,耳边是他皱着眉说的,太咸了。
林昭忽然问,裴辞,你今晚回家吗?
他原本垂头进食的动作停了,手举着餐具顿在半空,表情从冷漠到迷惑,最后变成嘲讽。
怎么?骗了我的戒指,就开始赶人了?
那我还给你?
他脸色更难看了。
林昭见他放下餐具,胃口好像也被他放下了。她坐在椅子上好像如芒在背,扭扭捏捏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奇怪。
奇怪。
对,就是奇怪。
裴辞,我不理解。她抓着银色的柄身,忐忑极了,你明明可以拒绝我那样无理的要求的,而我也拿你没办法,还是不会离开你。毕竟还欠你钱,我不会跑路。顶多自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