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煦也没提前和我说你要来,这孩子从小就顽皮,照顾他肯定很麻烦,跟nainai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事情发生的太快,江醒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不擅长和老人相处,就只凉凉的瞥了纪煦一眼,然后任由老太太将他拉进了屋子里。
房子里很亮堂,东西不多,也很有些年头了,不过处处都很干净。还有一个小瓷瓶里装了几束桂花,木桌上也有两个桂花花环,编的很好看。
纪nainai让江醒坐下,然后倒了杯水:“里面加了蜂蜜,渴了吧,多喝点水。老头出去打牌了,估计待会就回来了。”
江醒抿唇,接过来:“谢谢。”
他这种乖巧安静的样子,最讨老人喜欢,老太太笑着端上来一盘水果。
纪煦坐在桌边,托腮,语调拉长,眼睛弯弯:“nainai——我也要!”
纪nainai睨他一眼:“外头有凉水,自己掬两口喝去!”
江醒:“……”
他嘴角轻弯了弯。
纪煦大惊失色,恍若受了万般委屈,跑到老太太面前耍宝,撒娇卖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哄人的意图显而易见,眼中的笑意也很明显。
老太太还板着脸,没一会就被哄的眉开眼笑,不轻不重的打了纪煦一下。
笑骂声掩不住疼爱,她应该是南方人,这般嗔怒起人时,夹杂着几分南方的和软。
“臭小子,下次再受伤不往家里说,小心nainai打断你的腿哦!”
纪煦连连应是。
江醒安静看着,深棕色的瞳仁映着纪煦和他nainai的影子,嘴角的笑在他出神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纪煦肯定很爱他nainai,反之亦然。
人会在真正爱自己的人的面前,不自觉露出小孩子脾气。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撒娇任性的资格。
江醒手里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他忽的不想再看这样亲近而温暖的相处画面,于是低下头,将注意放在桌面上的两个桂花花环上。
纪煦:“nainai,我和我同桌来是有任务在身的,这不文化节了吗,我们要表演节目,只是衣服不太合身,需要nainai帮忙改一下。”
他把自己包里的恶毒继母裙子拿出来,喊了江醒一声,“同桌,你包里的裙子。”
江醒将水杯放下,把包里的裙子拿出来,一并摆在纪nainai面前:“需要把腰围改大一点,然后再加一些修饰布料,您看可以吗?”
纪nainai戴上老花镜,凑近看了看,很快道:“简单呐,不过nainai待会需要你们帮帮忙。”
纪煦:“没问题!”
他们两个帮忙将两件裙子拿进了里屋,里面有个老式的缝纫机,还有各色彩色丝线。
纪nainai:“行啦,你们两个小家伙先出去,nainai待会喊你们。”
江醒和纪煦在堂门等着,纪煦将放在桌子上的桂花花环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眼珠一转,悄没声的走到江醒身后,把花环戴在了江醒头上。
趁着江醒愣神的功夫,纪煦眼疾手快的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面容清隽的少年一头黑短发,分明是冷淡的气场,却被头顶桂花花环衬地无比柔和。
后面墨蓝色的悠远天空,映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少年微微讶异的神情,在照片里定格。
晚风吹过。
地面的桂花花瓣卷起一瞬,又悄然落下。
纪煦顶着江醒的眼神,心跳忽的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然后偏过头去,挡住有点发热的耳朵。
江醒眨眼,将头上的花环拿下来,端详片刻:“这花环很好看,是你nainai编的吗?”
他在纪煦面前,向来是不藏着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比一般人的要纤细些,指甲是淡粉色,修剪的整齐干净。腕骨清瘦,手背上隐约看见的经络也很漂亮。
这是一双仿若为艺术而生的手,把玩什么都很合适,在暖黄的桂花间,衬的越发白皙。
纪煦盯着江醒的手指,略微出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双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醒等了会,没听见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哦……”纪煦轻咳一声,“这花环不是nainai编的,是爷爷,云照的桂花花期要比别处的长,nainai很喜欢桂花。”
“在我印象里,爷爷每年都会在桂花开的时候,给nainai编花环,三天编一次,直到桂花花期过去……这一编,就是五十多年啦。”
江醒安静听着,指尖轻轻拨弄了下桂花的花瓣,“你爷爷很爱你nainai。”
“哎……”纪煦笑着向后一靠,“我爷爷被nainai欺负了一辈子,不过……”
他顿了顿。
江醒偏头看他:“不过什么?”
纪煦:“不过,要是我也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愿意让那个人欺负我一辈子。”
他惯常都是这种笑着的模样,叫人分不出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