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钰身体力行试图证明完全康复,拉着他折腾到凌晨才偃旗息鼓——开始喊饿。
冰箱里剩菜不多,穆芳生凑吧凑吧又给他做了一碗面条,对付吃了,睡觉。
干体力活的这位睡得相当实,穆芳生睡了两小时,模模糊糊自动醒过来,隐约梦见了儿时去福利院找穆萋。
小指传来的酸痛让他有些诧异,挣了挣,未果,好像被钳子一类的东西卡着。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点亮自带的手电筒功能一照,发现钳住他小指的是屠钰攥成圈的手掌。
穆芳生哭笑不得,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指,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走到客厅,地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面包竖起狗头瞄了他一眼,又十分没狗样地继续闭上眼栽回地板。
书桌抽屉里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他收拾屋子找到的唯一一张全家福。
他满月时照的,宋岚晴抱着他,穆康书贴着宋岚晴站——这老头年轻时候就不怎么会笑,笑得虽然僵,他这个做儿子的却能看明白穆康书脸上的高兴。
宋岚晴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圆脸,大眼睛,长相显小,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乍一看就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给人感觉清清爽爽的,看她笑就不由得跟着笑。
穆康书的日记里写着她是幼儿园老师。
多次在穆康书日记里出现的“小晴要是在这儿就好了”跳进穆芳生的脑子。
他没想到宋岚晴会是这种最招小孩子喜欢的长相,转念又想起福利院那些眉毛眼睛永远不归位、动不动扯起嗓子厉声喊的老师。
要是他妈还在,屠钰一定喜欢她。
客厅里只有书桌这一盏台灯亮着,穆芳生放下照片,蹑手蹑脚地拉开下数第二个抽屉,从中拿出另一张照片。
那是数码相机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代,他拿拍立得照下来的六岁的穆萋。
拍立得照片只有正常照片四分之一大小。
照片上的穆萋缩着脖子,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蜷在身前,手指攥着自己身上的枣红色的旧碎花裙,端着单薄的肩,一双眼睛略带惶恐地盯着镜头。
穆芳生去福利院时见过老师拆捐赠来的衣服分给孩子的场面,穆萋每次都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去抢,老师分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
好看的小裙子都被其他女孩抢走了,只剩给他别人都不要的。
穆芳生注视着照片看了许久,找来一把剪子,将照片上的穆萋一点点剪下来,涂上胶水,贴到他满月照那张全家福上,挨着抱着他的宋岚晴。
贴好之后,又蹑手蹑脚地将照片放回抽屉。
关灯,钻回卧室。
上了床,把小指原样塞回屠钰婴儿似的蜷起来的手掌里。
他静静观察着屠钰,屠钰的五官Jing致Yin柔,介于桃花眼和丹凤眼之间的眼型,皮肤皙白,最具男性化的部位大概是那副直挺的鼻梁,融在这青年脸上,远沾不上硬朗阳刚,最多是有那么点“倔”的气质。
穆芳生重新闭上眼,酝酿了几分钟困意,想再看一眼这小子的渴望席卷,于是又睁开眼看了他好半天。
直到困倦彻底把他卷回去,支棱不住的眼皮终于慢慢阖上。
翌日一早。
“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显得刻意,只拉卧室的。”
“我买个跑步机你在家无聊跑跑吧?”
“……要不买个电脑你打游戏?老穆这儿连网线都没有。”
“我中午要是腾不出空让秦晚给你送饭吧?”
唠叨半天,穆芳生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忽的又折返回卧室,抱住靠床头看书的屠钰,吸毒一样深深嗅一口对方身上的味道,重新站直:“走了。”
旁边金毛儿大概是觉着他们二人忒琼瑶,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大哈欠。
审问女嫌疑人,必须有女警在场。
总不能把日理万机的梁岩梁支队长拽来摁到审讯室,于是城北支队就只剩下刘媛媛一个女警,坐在了穆芳生身旁。
缇莎打量着穆芳生,开口要了一支烟。
抽上之后,她开口:“我就是个小中介,手上没有命案,也不参与贩毒生意,我把知道的都说给你们,能给减刑吧?”
“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刘媛媛道,“什么都没交代,先想着减刑?”
“我这就交代。”缇莎用眼梢儿撩了刘媛媛一眼,“这些年举报毒贩线索给你们警察的人是我,虽然是秦悦示意的,但这也算做好事吧?不信你们可以做鉴定。虽然用了变声器,但凭你们的技术,比对音轨能比对出来的吧?”
“你们事先跟张吉彬定好暗号,你举报他,他就揽了所有的事自杀?”
“不错。”缇莎点头,“还有,在app上雇佣那些杂碎sao扰穆警官的也是我。因为你是穆康书的儿子,秦悦说,要让你不好过,但又不要一下子弄死你。”
缇莎从头至尾说的很流畅,像事先练习过很多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