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崎晚上六点便坐在了wonderful night最角落里的卡座上。
他每次回定城都会来这里。不是因为这间wonderful night有多特殊,而是因为他的白月光家里曾在这爿店面开过一间餐馆。
在不那么久远的八年以前,他刚刚高一,晚课要上到接近十一点,早已过了饭点,甚至街上都没什么店开着。闻梅那段时间很忙,根本没空给他做饭。可是吃食堂对于他而言莫过于上刑,于是他每天晚上都在教室里啃面包的惨状落在了同班同学舒怡眼里。
舒怡的爸爸在沪城务工十余年,母亲在定城开着一个小饭店。
舒怡极热心,从某天开始便常常邀请他晚课放学后去自己家吃一点东西,有时候是热气腾腾的炒饭,有时候是暖呼呼的面。
舒怡不知道闻梅和他是祖孙,一个劲地夸他妈妈美丽,他只一笑带过。舒怡的母亲实在是个勤劳和蔼的女人,慈祥得让他想起自己自记事以来便不知所踪的母亲。每次忙完以后舒怡的母亲都会从后厨出来和他摆上两句龙门阵,让他多在学校里帮衬舒怡云云。
和舒怡相处了不到一年,高二的那年冬天,舒怡的父亲在沪城安家置业了,将妻女一双接去了沪城生活。
舒怡在临行前一天才将要走的事告诉章崎。舒怡在那天的下午与他在校门口合了张影,他们拿去洗了两张。一张他摆在床头,一张在舒怡那里。他始终记得那天夜里定城的风格外凉,吹凉了他那颗心。
后来他再没见过舒怡,哪怕他最后去了沪城最好的大学。
那以后,章崎便常来这一带游荡,有时是在下了晚课的深夜里,有时是放了假从外地玩了回来。这爿店面几经辗转,流落过许多人手中。大约做生意的都觉得定城冷清寂寥,于是这爿店面被买入、被转手几个轮回。
约莫是三年前的冬天,它到了晋美手里。
晋美是定城土生土长的藏民,家里有些小钱,他得以念书,得以去首都念大学。他说他学的是建筑,但大二便辍了学,去当纹身师。辗转几许,攒了些钱,结了婚,有了个女儿,他疲累于在大城市漂泊奔波,于是回了定城。
正巧这店又在转手,他便顶了这爿店面,开了wonderful night,白天咖啡厅晚上小酒吧,不亦乐乎。
他妻子觉得孩子应当在城市里受教育,不肯与他回定城,准备与他离婚,可他怎甘心。于是剪不断、理还乱,撕扯至今。
章崎在wonderful night里一来二去和他混熟了,他便常在章崎回定城的日子里找他喝两杯,吐吐苦水。
晋美生得一副好皮囊,哪怕最开始回定城之际显得落魄潦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女人勾引他,他不会拒绝。章崎听说过、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把晋美当做一个相谈甚欢的陌路人,他有多放浪形骸都与他无关。
八点钟,章崎在卡座里看书,一抬眼便看见一个衣着清凉的女人风情万种地走进来。海藻般的发如瀑倾泻,脖颈雪白,裙子深V开口,露出一片好风光。
一双光滑的腿裸露着,高跟鞋的系带缠绕在纤细的脚踝,是难言的性感。
她就算不说话,也能一步一步勾引起旁人那些龌龊的兴致,包括他的。
章崎有些脸盲,起初只觉得那女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女人在吧台前与晋美一回一回的推拉与勾引,一双腿柔若无骨地攀附在晋美的腿上,而晋美在欲擒故纵。
他望着那女人的脸好久,才回过味来。
呵,这可不就是白日里坐在沙发上质问他是谁的纯情小姨吗?
他瞅着闻景与晋美调情,蓦地腾起一股子怒火,又瞅着晋美从衣兜里掏出纸片他很熟悉这纸片,晋美会递给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女人,许多女人拿到后便会浮现出一种暧昧不清的笑,扭着她们的腰肢风情款款走出店门。不出十分钟,晋美会带着歉意地朝他笑,拜托他帮忙看一下店。然后又在几个小时以后满面春风地回来。
有许多流言,和晋美睡觉的女人叫得整个小宾馆都能听见、晋美把女人干得求饶晋美不承认也不否认,每次问到他,他都一笑了之。
章崎不愿意想象闻景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晋美干得死去活来的香艳场景。于是他在闻景准备接过晋美的纸片时将她带走了。
出了wonderful night,章崎的手依然搂在闻景肩上。他冷笑,白天才以为她是纯情小姑娘,没想到是自己看走眼了。她是妖Jing么,晚上便现形。
夜凉如水,闻景冷得微微颤抖。章崎将她搂得更紧。
可她仍不餍足。
章崎,我好冷。她声音也微颤,抬头睁着shi漉漉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他章崎一米八五多些,不算太高,可她自己蹬双高跟亦不过一米六五,只能抬头看他。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外甥会突然出现打碎她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