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低等级的魔法学徒开始再考一遍,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打个比方,相当于入行十年已经很娴熟,经由从业者协会认证的某位高级铁匠,突然有一天被扔到平时需要恭敬对待他的寻常手艺人手下,当一个任人打骂最没人权的铁匠学徒,又或者在某些平行世界,一个已经在自己领域内小有名气的Doctor被撤销了所有高等学历和业内头衔,让他从中考甚至是小升初重新再来一遍。
这件事绝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简单搞定的事情,在这其中蕴含着可笑的扯淡,魔幻的对待方式以及令人憎恶的高高在上,这群人仿佛在说,啊,你不服从我们对你的判决和处置?你有异议?那就用事实证明你的实力啊,证明的方式就是所有考核重新再来一遍。
我们最初接纳你,是因为导师看重你,导师看重你,是因为你是星辰,是未来的星灵,如今你被污染了虽然你已经用多年来的不懈努力和令人赏心悦目的才华来证明你自己的确有资格与我们站在一起,但你已经被污染了啊,如果还想要现在的这一切权利,未免也太贪心了。
被驱逐的女孩缓慢穿行于钟塔内部的各个工坊,收拢了她存放在这里的所有物资和个人用品,她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从几岁起就时常出入这个在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施法者组织,她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女孩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属于她所归属的魔法钟塔,比起冷冰冰的公爵府,这里更像是她真正的家,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驱逐出去,还是以如此可笑的理由。
女孩脸色苍白,眼神暗淡,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很难过的,她应该为此哭泣不是吗?毕竟被红龙诅咒了,又被老师和所属的施法者协会同时抛弃了,萨菈不敢想象妈咪如果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她那喜怒无常的母亲在女孩看来乖戾又可怜,她对自己的孩子一直抱有着一种不但没道理可讲,同时又超越人类极限的期望,萨菈从小就明白,这个美丽的贵妇人当初选择养育她而不是抛弃她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萨菈一直很听话,很乖,长得好看又拥有才能,作为一个孩子来说比别人家的熊孩子败家子好太多了这样的一个母亲,如果知道她唯一的孩子现在已经失去了除了公爵继承人这一身份之外的所有正向社会头衔,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又能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连想都不敢想。
那是萨菈完全不敢面对的恐怖场面,这种对母亲的恐惧,某种程度上来讲并不输给被导师放弃的打击和痛苦,所以女孩现在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她理应悲伤的不是吗?可她不但感觉不到悲伤,反而被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慑住了,那她是不是觉得害怕了?也不是,萨菈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伤心又不伤心,恐惧又不恐惧,既不知道为何会被命运如此玩弄,又不明白以后她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你居然还有Jing神想这个问题吗,你现在还是不是人类都是一件值得怀疑的可怕事情呀你这个猪猡,猴子,无药可救的小傻瓜。
萨菈如幽魂一样穿行在魔法钟塔迷宫般的楼梯间,偶尔遇上的两三个同事(现在不是了)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排斥的情绪,这群除了追寻真理和知识之外,对世间其余一切全都不屑一顾的施法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魔法钟塔管理层的实时情况,他们中的很多人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大概要很多天之后,才能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萨菈·冯迪尔已经被驱逐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女孩的脸色过于糟糕,差劲到连这些不通俗务的施法者都发现了她心态和健康方面的异常,一个曾经在一起做过研究课题的中年魔法师给萨菈倒了一大杯加了糖和nai,微烫适口的红茶,问她在这边晃悠什么,怎么脸色这么差,你年纪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是不是课业做不下去了?别管了,先休息下。
这个被信赖的老师和喜欢的组织抛弃,却被关系一般的年长同事关心的女孩捧着手里的暖茶站在窗边,她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一滴眼泪落下,这个美丽苍白的女孩子用沙哑有礼的正常语气问他,有没有看到死灵系的阿尔巴lun·卡斯特,她有事找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
中年魔法师告诉她,阿尔巴lun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在研究什么新课题,据说,他待在自己的法师塔里废寝忘食,采购的活体材料死了一批又一批,已经很久没人看见他了,萨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在中年魔法师的工坊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对方最近的研究进展,喝完了手中的红茶之后向对方行礼告辞,临走前,女孩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笑着摇摇手,就这么走掉了。
还能说什么呢,谢谢您的茶,谢谢您的关心,我好多了,不那么痛了,也不想寻死了这种傻话就烂在自己肚子里,不要说出来给别人添麻烦了毕竟,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萨菈没有在魔法钟塔逗留太久,她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也知道今天她是等不到阿尔巴lun·卡斯特了,高等级有资历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