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菈第一眼看到阿尔巴lun就知道,无论以后自己会听从家族的安排,与哪位同龄人缔结婚约,他对她而言,都无可替代。
但她同时也很清楚,对方对她温和,对她友善,对她很好,只是因为他愿意而已,并不代表他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
这让还是少女的萨菈很难受,再加上两个家族流传百年的预言,只会让她更难受。
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喜欢他,任何人都不行,那样会给自己,给他带来巨大的,未知的麻烦。
少女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面对他时,也不要太过开心,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其实,她真的很想跟他再多说几句话的,聊聊帝都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说自己的侍从骑士有多奇怪多傲气,埋怨一下导师给的课业太多,太难,太不近人情,再问问他,你喜欢看什么书,喜不喜欢帝都最近上演的新歌剧,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问,因为一旦开了口,她不一定能确保控制住自己。
太过快乐,那一定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所以少女只能如往常那样,安静做事,认真处理导师派发给自己的课题,在走廊,大厅,钟塔楼梯与温和的死灵系魔法师相遇之时,她只能强忍着情绪,对默默喜欢的人说上一句:
你好前辈,今天一切顺利吗?之类毫无营养的问候语,得到对方同样廉价,空洞,且没有实际内容的友善回应。
这两个出身高贵,前途无量的同龄人如同两只在转角狭路相逢的蚂蚁,用触须彼此触碰过对方之后,就交叉而过,很快渐行渐远。
好难受,他不喜欢我。
太痛苦了,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最让人绝望的是,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喜欢着他。
这就很可笑了,像我这样在暗地里偷偷喜欢他,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是一种完美的自我折磨方式吗?
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同窗并没有rou欲,仅仅是单纯的,干干净净的喜爱之情,她想跟他多说几句话,想跟他坐在一起看书,想让他摸摸她的头,想让他伸手抱抱她,仅此而已。
但就算是仅此而已的,少女不可与他人言说的喜欢,她也一无所有,到后来某段时间,她把自己逼到了一种难堪的绝路。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被情绪折磨的少女强忍着,静默着,直到有一天,阿尔巴lun在导师的实验室,协助导师处理变异鳄鱼人膝盖软骨组织,由于Cao作失误,割伤了自己的手,也弄脏了导师的实验台,被导师严厉斥责后赶了出去,她作为当时在场唯一的一位下位者,负责在最后清理所有人使用过的实验工具。
鬼使神差,女孩偷偷收集了阿尔巴lun少量的血ye,然后等回到家里,连晚餐也没碰,她把自己锁在地下实验室,对着角落里的一个人形物体发呆。
没错,我们这个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的可怜女孩,给自己偷偷做了一具等身比例,与喜欢的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魔法人偶。
她当时年纪还小,手艺没有后来的熟练Jing湛,尽管用了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来制作,这具魔法人偶也完全不能细看。
头部很逼真,浅棕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清秀平和的五官,与头发同色的眼睛。
但四肢关节处有明显的衔接痕迹,直接暴露了这并非活人,而是人偶的事实。
至于那一双手就更加粗糙了,有几个手指关节不灵活,比例不太对,指甲仔细看也显得有些假。
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身份尊贵又尴尬,也没什么朋友,就算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只能给自己做一个简陋的魔法人偶,对着,看着,聊以慰藉。
就像小女孩摆弄自己的娃娃们那样,萨菈那时候只能通过这个人偶,让自己干涸的心灵得到一点点安慰。
他真好。
他如果会动,会对我笑,那就好了。
由于心里一直有这个Yin暗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偷偷收集阿尔巴lun的血ye,只要一个复杂一些的灵魂附着术,就可以让这个魔法人偶动起来,让他开口说话,让他摸摸头,让他伸手抱抱她。
那是少女极度渴望的东西,但就算她心里是如此渴求,对方新鲜的血ye也握在她的手里,她还是迟疑了很久,都没有对人偶施术。
不行,不可以。
就算是极其微弱的,一丝灵魂附着在人偶上,都有可能在未来直接伤害到他本人。如果萨菈在灵魂魔法方面的实力再强大一些,这具人偶甚至会干涉到阿尔巴lun本身的存在。
我不能伤害他。
他是无辜的。
女孩最后摧毁了那个小巧的,装有阿尔巴lun血ye的水晶瓶,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披散着柔顺的长发,安静注视着眼前这具没有生命气息的魔法人偶。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只要这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