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样,赵瑾哪怕做了那些事,在李绥之的心里,也并不能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没底线的恶人。
他只是软弱,却又想到反抗的人罢了,不管皇祖母让他娶谁,只要不是李绥念,待遇都应该跟她差不多。
谢卿慢悠悠地将六枚棋子各取三枚在棋盘己方的两个角内平放,薄唇轻抿,不让自己笑出来。
皇上是她亲舅舅,所以不能做那样的事,那她知道他是谁吗?
就敢跟他做这样的事?
“你不跟他做那样的事。”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棋子,漫不经心地问,“那皇家血脉怎么办?”
她的血脉,可是太后把她从民间接回来唯一原因。
李绥之也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枚棋子,转着圈看了看,歪头问:“本宫的孩子,不就是皇家血脉吗?”
谢卿沉yin片刻,一开始觉得她说出这话甚蠢,而后又忽然觉得,这个蠢皇后,似乎提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今天的天,好像是被钝斧豁开了一个口子似的,乌云滚滚,一个时辰过去,雨势非但没小,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也正好,他闲来无事,就在雨里教她行六博棋。
此棋不同其他棋类,棋盘以隐形太极八卦图而设计。
太极生两仪,棋盘上有黑白两条鱼;两仪生四象,加以四个圆点;四象生八卦,周边八方。
棋盘四角为Yin,四边为阳,中心为太极。就象有博筹一样,随棋配有黑白两条Yin阳鱼,放在棋盘中心内。
谢卿常觉得,六博棋看似是棋,实则一盘修罗场,Jing通六博棋之人,也该Jing通战术,通晓人心,一通百通。
他本想,这学个写字都要学上几天的小皇后,要十天半月才能看明白棋局,但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她竟然已经能上手。
虽然棋艺笨拙,但也超出了他预计许多。
感觉谢卿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手上,李绥之举着棋摇摆不定了一会儿,忽然不讲章法地扔开,撒娇说不想下棋,想吃点心了。
才正动了好好教她念头不过须臾的谢卿,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一点兴致都无了,连她宽大衣袍下露出来的娇嫩肌肤,都不觉得好看,只觉得像一只小白猪。
她本想吃口点心,结果一开了口,越吃越饿,最后甚至于叫了一碗面。
谢卿原是不耐烦的,想着等她吃完就把这小白猪轰走,但BBZL 后来看她拿着象牙箸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用力到泛着白,忽然想起来:“是不是我折腾得过了?”
折腾……
李绥之低下红扑扑的小脸,埋进碗里,碗里热腾腾的气把她的小脸蒸得更红了,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谢卿就不好嫌弃她了。
他莞尔一笑,与空气一般清冷的指尖捏了捏她的脸:“下次我注意,嗯?”
下次……
李绥之点了点头。
软糯的面条在嘴里抿出一股酸涩的味道,她没嚼,直接咽了,被面条噎到眼睛红。
虽说,现在皇上对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态度,但终究是没有小皇后的卑微来的直接。
她好似天边白月,无上荣耀光辉,落在身上又轻飘飘的。
自她来,他对大雍的皇室,可是越来越满意了。
此时,来了阵凉风,把她刚才打开的窗户小缝吹大了些,谢卿慢悠悠地走过去,边关窗,边看了眼外面随口道:“今日雨可真大。”
李绥之放下象牙箸:“是呢,很少看见这么大的雨。”
“很少?那便是见过?”谢卿竟然全然不记得,何时还下过这么大的雨。
李绥之却笃定点头:“嗯,不过是我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一边下雨,一边下雹子,下了一天一宿,把我家房顶都浇塌了,然后我们就先去邻居家避雨,第二天天晴了,再一起回家,重新遮上草席。”
那时候,大雍尚未动乱,小麦穗一家和乐融融,他们一家过去,还会给他们煮上热气腾腾的姜水。
后来,她们娘俩连姜都买不起了。
看谢卿若有所思的模样,李绥之问:“太傅忘了那场雨吗?”
她记得那场雨还淹死过人,照理来说,应该很难忘才是。
“没。”谢卿摇头,点了烛火,影子被摇曳的烛火越拉越长,“我倒是想起来了一场更大的雨。”
“咦?什么时候?”李绥之想,谢卿比她大很多,或许是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吧。
他垂着眼,看不清眼底情绪,淡声道:“记不清是哪个冬天,虽是绵绵细雨,但几天不停,见不着太阳,Yin冷的雨把骨头冻得生疼。”
李绥之环顾了一下他这清贫的房间。
确实……很容易被冻到。
她往他身边蹭了蹭,在他说完话后,轻轻抱住他:“以后都不让太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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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虽荒唐,却也一天天的过下去了,他们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每夜偷梁换柱,各自快活,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