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宜安公主出了何事?怎会突然薨逝?”
陆霂尘手指轻捻间眉尾微挑,露出几分探究的思量。
“宫中暗哨传来消息。言之,昨日夜间阮小姐突然醒来,但因为贵妃宫中无一人看守,竟让她拖着病体去了长乐宫。直到宜安公主贴身嬷嬷的惊叫声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可是,待太医来时,宜安公主就已薨逝了。正当公主贴身嬷嬷想要擒拿问罪阮小姐时,谁知意外横生。阮小姐不仅将贴身嬷嬷刺伤,还伤了自己,至今未醒。”
“阮小姐?”陆霂尘眼睫低垂间眼中滑过一抹了然,她轻叹一声。
“原来这便是张氏家族的诚意……到底是牵连了无辜。”
“少主?”灰衣人唤道。
“将消息瞒下吧。勿要告知禾儿,也勿要让她知晓事情真相。”
陆霂尘垂首看着手中的墨玉玉令,眉头微皱,“……至于阮小姐,想办法让她跳出樊笼吧。”
“是。”灰衣人领命。
“师父那边可有消息?”
“云清道长让属下转告少主。一切当以您和县主之令行事,不必过问于他,亦不必顾虑他。待事成之后,他与云大侠在长安城外等你们前去。”
陆霂尘闻言浅叹,她微微侧身看向灰衣人,眉目间的思量已渐渐褪去,只余平静的胜券在握。
“去派人通知张氏家族,让他们勿要作惊弓之鸟。
另,将王氏老家主平安送回王家吧,他的意愿已经不重要了。”
“是。”灰衣人垂首领命。
将要离去时,陆霂尘出声唤住了他。
“等等。”
灰衣人停下动作,拱手静候命令。
“去派人暗中接触阮小姐。查清楚她为何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且……她究竟站在什么位置上。”
“是。”灰衣人这才领命离去。
屋内瞬时只剩下陆霂尘一人。
她垂眸敛目看着窗外院中迎风而动的蔷薇花,负在身后的手指轻捻,眉目间的凌厉凛然不可直视。
“变数……”
临江楼三楼。
姜禾垂眼看着窗外江色,指尖却摩挲着手中茶杯,眸光莫名。
左相陈炤翊看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姜禾,也随之看向窗外,缥缈恍惚的声音在风中逸散,似感慨,似强调。
“你与宁国长公主分毫不像。”
姜禾转过头看向这位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端详过的陈相,手指微动间握紧了茶杯。
看着他眉宇间始终萦绕着的那种思虑和眼底不经意露出的痛苦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她不愿提起的女子。
那个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宁国长公主姜毓。
“我从来都与她不像。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
姜禾闭了闭眼,避开陈相似乎怀念的目光,直言不讳。
陈相听闻姜禾此话,沉沉笑出声。
他将茶杯端起,轻啜一口后放下。眼中的所有情绪都已消散,只余沉静的了然一切的温和笑意。
“我曾见过你父亲几次。果真不愧是云家曾经定下的家主。”
姜禾抬眼看向陈相,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相对,她看着那双眼睛中只有沉静的熟稔,并无他意,缓缓放开了紧握着茶杯的手指。
“当年先帝还在,我上京赶考,遇到了宁国长公主。
那时候她还不是最为受宠的公主,也很是平易近人,对待百姓和权贵之家也都是一视同仁。
文雅轩人人都称赞新来的李公子文采斐然,云霞满纸,甚至都有花笺一纸值千金的风流韵事。
后来,先帝身体愈发不好,她开始时常缺席,甚至不再出现在文雅轩中。
直到皇上即位,她被封为宁国长公主,同期学子这才知晓原来当日的李公子便是皇上胞妹。”
姜禾听着陈相这一番过去的回忆,缓缓舒出一口气。
“听闻先帝的淑德贵妃便是李姓。先帝元后去的早,又没有子嗣。宫中嫔妃众多,可惜先帝身体……皇子只不过才四人,公主更是只有一人。那段时日,应当是他们最为艰难,也是最为快活的日子了。”
“先帝嫔妃众多,外戚更是多如牛毛。只一个淑德贵妃,还是罪臣之女,自然不足为奇。其他三位皇子支持者数不胜数,唯独只有皇上……她如此做,也是为了皇上。”
“不。”姜禾出声反驳。
她摇了摇头,目光中的不忍已化在眼底。
“她是为了政权一统,为了姜家的江山。”
在陈相看来的诧异眼神中,姜禾垂目看向了窗下的江面,语气幽幽,唏嘘叹息。
“当年大景开国君主,为了姜家先祖做了太多事。
他将手中政权分散,只为了有人能在他之后帮姜家先祖护住江山,让她从此家国皆在。可是……世事无常,姜家先祖却先他一步离去。他哀恸过度,不出三日,就追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