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已断,他就算不愿,也不得不这么做。
这才有了今天在朝上这一幕。
不远之处,大将军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犹如实质在他身上慢慢划开一道道血口。
段复趁人不注意,用袖子擦去头顶一圈泛光的冷汗,不敢对上大将军的目光。
“那就让他们上来,和陆爱卿好好对质对质。”罗烨神情晦暗不明,看着陆麟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不必了。”陆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他颇为无趣地挖了挖耳朵,笑道:“臣去一趟诏狱便是。此事若是臣做的,臣绝无二话,若不是臣做的——”
陆麟轻轻笑了一下。
“麟羽军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太尉今天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想必早就找好了这些所谓的“证人”,就算他矢口否认,这些人也定不会松口。
再有就是他昨天救了的那个姑娘之后,把人放下就走了,并未问过姓名。京城人海茫茫,他孤身一人想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人,实在有些难度。
既然今天一定要走这一遭,那他实在懒得和这些人在这咬文嚼字,再听一些狗屁不通的言论。
想到这里,他潇洒地转了身,大刀阔斧走出了大殿。看他通身惊人的气势,哪里像是要入狱,说是枕戈待旦准备去上战场都不为过。
陆麟身为麟羽军统领,手握兵符,最后一句话简直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罗烨的脸色骤然铁青。
段复堪堪掩住心头的狂喜,跟着前面的太尉对了对眼神,做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皇上,大将军这样……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行了!”
罗烨起身,猛地甩了甩衣袖,语气沉的要滴出水来。
“若是无事,那便退朝。”
……
朝上的这番风云变幻,自然影响不到国学这一方学子净土。
只是有心人稍加注意一下消息,就会留意到今日早朝刚刚回京的骠骑将军陆麟就被以纵马伤人的名头暂时关押到了诏狱中。
此事兹关重大,有风向敏锐之人已经从中嗅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意识到京中可能要发生大变了。
骠骑将军陆麟容貌俊朗,英武不凡,纵使常年不在京中,亦有不少爱慕者。
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罗阮开始在路上或多或少听到了这些消息。
刚进学屋,她就碰上了同样面色不怎么好看的苏绾白。
两人一个照面,对视一眼的功夫,就猜出来了对方所想。
“阿阮……你也听到了那些消息对不对??”
罗阮刚点头,就见苏绾白急道:“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昨日陆将军把我救下,怎么就成了他当街纵马伤人,还被关了起来。”
“阿阮,你昨日也在场,你能不能向皇上求求情……”
苏绾白平常最是端庄稳重,遇事不乱,今日这么急躁简直有些反常。
罗阮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今天还未下学,逃课回去总归是不好。
苏绾白自己说完,又想到朝堂之上,一举一动事关重大,公主在当中必然也是难做。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希望瞬间黯淡了下去。
几步之外,杜若用完饭回来,她猛地又燃起来了希望。
“杜姑娘,陆麟将军是你的兄长,如今他被关了起来,你可有办法把他救出来没有?”
罗阮突然听到一个八卦,转头就朝着杜若看去。
苏绾白说完,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妥。
她赶紧住了嘴,歉意地看着杜若。
“无事。”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杜若回视罗阮,一字一句地向她解释道:“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改嫁,陆麟将军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兄那天会说那样的话。
罗阮恍然,安抚苏绾白道:“绾白,你不用太担心,我今天晚上回宫的时候,一定在皇兄那里替杜将军求求情。”
苏绾白眼眶微红,感激地冲罗阮笑笑:“杜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实在是麻烦阿阮了。”
“这算什么,”提起来这个,罗阮就想起来了昨晚在碧落阁发生的事。
“那个叫段平的实在是可恶!昨天晚上是太晚了,今天我一定要告诉皇兄!让他把那个段平狠狠地治罪。”
她说完这句话,旁边的杜若先变了脸色。
“公主昨晚也在碧落阁?!”
苏绾白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止住要落下来的眼泪,愧疚道:“公主昨天为了救我,差点身陷危险。”
杜若刚才听她们说了那么多,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如今听到这里,才真正意义上让人感觉到她动了怒气。
罗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赶紧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