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蒋文辞想起来了。
蒋文辞眼睛被泪水占据了大半,眼镜也沾染了雾气,整个视线都朦朦胧胧。
可他透过这些还是看得见,他没在他住惯了的霍朗家二楼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他身边也没有霍朗,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他沉浸在幻觉里不知道已经多久。
外面飘着雪,那个狭小的窗户因常年没人清理已经糊满了灰尘。
现在过了元宵节了吗?蒋文辞不知道。
蒋文辞缩作一团轻轻颤抖。
假的,都是假的。
过年和父母吵架是真的,霍朗开了六个小时车来接他是假的。
温泉和音乐剧是真的,时间是假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他自顾自的又回忆起来了。
锁链是真的,可被扣上锁链的原因是假的。那不是霍朗给他的锁链,那是……
蒋文辞绝望的闭上眼睛。
年假前——
蒋文辞的工资到账了,他看了短信提醒有些开心。
霍朗从外面回来敲敲他桌子:“蒋秘书,来我办公室。”
齐筠起身微微鞠躬又坐下忙自己的工作,眼神都不给霍朗一个。
蒋文辞随他进屋关了门,就见霍朗把帘子也关掉了。
“霍总,什么事?”
霍朗坐回座位,从桌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蒋秘书,新年礼物。”
蒋文辞拆开信封,里面是已经拟好的辞职信,完全是以蒋文辞的口吻写的,只差他落款的名字。
霍朗没注意到信那一面的蒋文辞的表情,悠然的开口说到:“蒋秘书的债已经还完了,你父母最近一次找我要的钱你都还干净了,还有你的工资,我让财务已经提前划给你了,应该收到了吧。”
“收……到了。”
霍朗点点头:“那就好,蒋秘书你现在,自由了。”
蒋文辞做了两个深呼吸微微调整一下情绪,用比较自然的语气同霍朗说:“那我先……谢过霍总?”
霍朗笑笑:“谢早了,过完年回来招新人,你还得交接三个月呢。”
蒋文辞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在逃跑。
那天晚上蒋文辞泡在水里胡思乱想,霍朗是不是在告诉我,我们该结束了,你的债还完了,我们没有关系了,我有新的目标新的情人了,你该让地方了。
蒋文辞苦笑,年后那三个月是他留给我最后的时间了吗。
明明藏的很好,明明努力让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多爱他。
蒋文辞同霍朗说自己今年过年想回家一趟的时候,霍朗还纳闷了一下,不过想到他已经自由,也就同意:“注意安全。”
蒋文辞是赶着二十九的车回去的,除夕那天却没有回家。
他知道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的父母和弟弟是一家人,他是外人。
他坐在那个花园那个长椅上,那个十五岁的蒋文辞点燃了自己所有画的长椅,那个二十二岁刚毕业的蒋文辞打电话祈求霍朗帮助的长椅。
他坐了很久很久,如今他没有画,没有家,也没有霍朗。
烟花在夜空绽放,他小声说:新年快乐,蒋文辞,新年快乐,霍朗。
大年初一登门,蒋文辞讲的很清楚,你们不能再找霍朗要钱了,我已经不是他的秘书,我不会再帮你们还债。
“说的好听是秘书,说不好听就是个卖屁股的。”蒋父嘲讽出声“怎么着,金主烦了你了?换一个不一的样嘛,你弟刚要上高中。”
蒋父以为,蒋文辞不过是来告诉他,自己金主不乐意了,不让他们去要钱了。
蒋文辞心里不会因为父亲的话有任何波动,甚至回了一句:“你和你小儿子这些年花的钱都是我还的,有种你吐出来。”
“我和霍朗的帐已经清零,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以后你们再去打扰霍朗,他怎么对你们我都无权干涉。”
蒋母在一旁劝道:“文辞啊,怎么这些年,说断就断了呢?小涛正要到用钱的时候,你说可怎么办啊……”
蒋文辞看了眼一旁看漫画的蒋涛:“随便你们,今天蒋文辞走出这个门,你们就没人能再见到我。”
“直到你们下葬。”
蒋文辞没能走出那个门。
他被蒋父用自家接通的电线电倒在地上,蒋父看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蒋文辞大笑出声:“我看手机说电能治同性恋这个病?”他的表情带着点毒辣:“他不是不让我们花那个霍总钱吗,那就治治他这个毛病。”
蒋文辞再睁开眼像看不到他们三人了一样,嘴里断断续续的叨咕一些听不清的话。
蒋父走上去抽了他一巴掌:“别跟我装傻。”
蒋文辞被打的歪了一下头,还是没有理他,自己说自己的。
“疯了!文辞疯了!”
蒋母害怕的指着蒋文辞,蒋父焦头烂额转了几圈,一拍脑袋:“我记得……城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