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晚上,我拿着火把打马从寻芳城来到军营,一路上万籁俱寂。
要去军营看看她,这个念头是随着夏侯携抱着贺兰锋的遗骸回来而起的,我早就知道军营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在,可确是第一次想去看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严御青在,我在离军营很远的地方,就将火把熄灭、把马拴在了树上,就这样就着月光的清辉朝着军营走去。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曲悠扬的笛声,我知道是严御青在吹笛子,就远远躲在一棵树后面,静静地听着,没想到他吹了一夜,最后曲都不成了。
太阳渐渐升起,严御青的曲子停了,我探头看去,见到了她,她瘦的不成样子,面色灰白似乎马上就要死去了,但是她看向严御青时突然眼睛冒光,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严御青奏起了曲子,她就朝着营帐走去,步履蹒跚而坚定,像是奔赴早已注定的命运。
那只曲子很快就完了,严御青叫起了月娘的名字,“林月月!”从低声到撕心裂肺,林月月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他身躯在清晨的微风中颤抖,然后静默镇定了下来,朝着他身边的小兵嘱咐了什么,小兵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柴火站在搭墙梯上扔到营帐周围,然后泼上火油。
他从小兵手中接过火把,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由自主走了上去,只见他用一只手爬上了梯子,另一只手拿着火把,站在了梯子最顶上,大半个身子比墙都高。
我走到他身后时,他正俯身下看,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松手,火把掉落瞬间燎原,然后我就看见他的身子晃了晃,居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直直地向前倒去。
我心里一急,飞身上前,将他扶住带下了梯子。
却见他浑身冰冷,面无人色,眼眶红的厉害,他这一口血太多,居然从嘴角流到了衣襟上,那是我第一次从他眼中知道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我把他打晕,派人送他去休息,然后转身看着冲天火光微微愣神,然后对自己说林月月现在就在里面被火烧着。
一股腥甜从喉咙口上涌,我通红着眼睛用手握拳,生生地忍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严御青那样是死了老婆,我呢?我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我就不禁想嘲笑自己,我居然羡慕严御青能有资格为她伤心。可我又凭什么为她伤心?
其实那天天气还不错,带着一点寒意的早春之日,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就是林月月死了。
我看着火光陷入回忆。
她实在很特别。
我初次见她就这么觉得,我见过很多女人,无论是公主贵女,还是平民ji女,都没有像她那样喜欢抛头露面的。
第一次见她时,她正在和守门士官吵架。面对比她高大强壮的守门士官,她毫无惧色反唇相讥。
我一时觉得有趣,就把她带到了军营里,即使面对我,她也毫无惧色反而很凶地和我说,她有知识有技术能胜任那个位置。
没有女人对我这么凶过,她是第一个,我越发觉得她有趣,让人请程若棠来考考她的医术。
显然程若棠很满意,她又说了些离经叛道的道理,很有趣儿,其实有时候世俗规矩就是那么回事,都是既得利益者用来稳定秩序的,所以我觉得她说的没什么错。
后来我忙于军务对她没有多少关注,直到那次喝醉酒去散步恰好碰见她在河中洗浴,怪那天周围环境太好了,而她又美得像个仙子,我居然为她做了春梦,还因为欲望得不到舒缓,在她走后回到了那条小河自读。
我想那时候我是有几分喜欢她的,就像喜欢以前那些被我收集的女人一样。我对于情事一向随意,若是看上便用各种手段得到就是了,连纳妾礼都不行,养在外院就好。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时不时去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知道她更注重Jing神上的交流,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想交心的女孩子,那就给她制造出在和她交心的假象就好了,再时不时送点好玩的小东西,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叫她月娘,营造出我们很亲近的感觉。
有些时候我觉得她是有些心动的,但是她总是克制自己,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严御青那个二愣子,她似乎特别讨厌严御青,总是避着他,那时候我总想严御青不足为虑,没想到后来她居然要嫁给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严御青的态度渐渐缓和,还来到我面前说会把我和严御青一视同仁地当做朋友,绝对不想有男女之情。
我笑了,同意了,不过是想先稳住她,等到日后感情渐浓,她会改变想法的。
她却和严御青越走越近,我心里有些不满,对于她的军ji朋友被夏侯携带来将军发泄欲望的宴会上受了忍不了的折磨视而不见。
没想到她突然出现,我只能马上上前把她救出去。她却因为看见了丽姬用自己的身体为将军助兴的事而呕吐,我躲在她身后,防止她的呕吐物溅到自己,帮她顺后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