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岭第五次无意识地捏住小勺搅动咖啡的时候谢静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搞得像出来相亲一样,我对你可没想法,别吞吞吐吐了有话就说吧。”
魏岭无奈地看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静之笑:“想回来就回来了呗,国外的月亮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圆的,这个你应该也深有体会才对么。”
“……你倒是比以前开朗多了,这几年还好吗?”
“还好,挺好的。”
魏岭压低声音问:“你现在……单身?”
“就知道你想问这个”,谢静之吐出一口气,“当年我走之后阿川他还好么?”
“不太好,或者说是很不好,你应该猜得到。”
谢静之垂下眼帘:“是我对不起他。”
魏岭终于忍不住似的问道:“你当初到底为什么突然走?分手也要留个信说明白吧,他那时候真是疯魔了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失控,要不是后来意外有了孩子,我真的担心他会出状况。”
“我……”谢静之语塞,“我那时候才是疯魔了,你知道我和阿川不止是情侣关系吧,我们……我一直很纠结,纠结我的欲望肮脏又见不得人,虽然阿川接纳了我,但我心里一直患得患失,我怕他某一天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我拉进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深渊里,所以我——”
魏岭忍不住打断道:“所以你就先跑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就不说你有什么癖好那都是你的私事,你和他那么久了,他是那种人么?再者说,两个人关上门爱玩什么玩什么,谁有权利管你,你莫非是跑到人民广场现场表演去了么?”
谢静之讪讪:“不说了,我知道那时候都是我的问题,我太敏感了,还自卑,一边享受他的好,一边又怕这只是场暂时的欢愉,我……”他顿了顿,手抵着鼻端掩住嘴唇无声地调整了几次呼吸,岔开了话题“你说阿川有个孩子?儿子还是女儿,多大了?”
魏岭有些无奈:“儿子,已经上大学了。”
“啊?都这么大了?”谢静之很惊讶。
魏岭撇撇嘴:“是啊,你刚走那时候他颓废了一段时间,那什么的时候不小心,就有了。”
“那孩子的母亲?”
“早不知人在哪了,孩子生出来塞给他之后就再没见过。”
“有照片么?我看看。”
“怎么。你还想着给人家当后爹不成?”嘴上说着,魏岭划开手机调出秦川的微信找图片,“呐,就是这个,小朋友倒是很秀气,不像秦川那么五大三粗。”
“我看看我看看”,谢静之笑着接过手机,宽大的屏幕上俊秀的青年趴在秦川背上与他倚在一起笑看着镜头,本是极养眼的画面,看在谢静之眼里却如遭雷击。
“这是,阿川的儿子?”谢静之抬眼看向魏岭,手无法控制地变凉。
“是啊”,魏岭回答:“他朋友圈里没几张照片,偶尔几张全是他儿子,你看他俩长得像不像?”
“不太像。”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能把他的号码给我么?我想和他谈谈。”
“可以是可以,不过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现在可不是单身。”
“他和谁在一起?”
“听说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你见过?”
“没有,那家伙捂得严实着呢,连我都不让见。”
“他儿子……知道么?”
“不知道吧,这个恐怕不好让他知道。爸爸的男朋友和自己一边大,我看小家伙恐怕也不好接受。我就说了,那家伙老牛吃嫩草,这么大年纪了还祸害别人家孩子。”
…………
秦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
灶上的小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白色的蒸汽,不小的空间里满是鲜香的味道。
最近天气干燥,空气里充斥细小的浮尘,秦轩的嗓子这几天一直不大舒服,他被秦川养得娇了,不肯吃那些润嗓子的茶药,秦川只好炖些混着川贝的鸡汤哄他喝下去。
电话隔着两堵墙亮了又暗,第三次的时候才得以发出声音。
“阿川”,谢静之说:“这几天你有空么?”
“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谢静之说,“只是有点事想和你说。”
秦川微微皱眉,停顿片刻:“好,明天我打给你。”
挂断电话,秦川有些乏力,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当年徒然间背弃他的那个人,但事实证明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无坚不摧。
好在他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冲动,他在rou香中想起还没有关的火,把那点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抛至脑后。
去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也无须多烦愁。
谢静之提前十分钟到了包间,唐风的内室里铺洒一地暖阳。
他听到身后推拉式门滑动的声音,没有回头,“你居然开始喜欢这样的地方了,以前你总嫌这些摆设太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