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姓贺的警官先生,该不会以为自己成功地胁迫了你吧,”等贺睿走了,叼着雪糕勺子的IT怪才从次卧里慢悠悠地挪出来,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真可怜。”
唐画家窝在沙发里,挑拣着茶几上的瓜子花生,剥出里面的果仁,塞在嘴里拿槽牙细细地磨,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坦然:“我告诉过你,不要偷听别人说话,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扳机。”
扳机忽然一皱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画家分出半点注意力,好整以暇地落在扳机身上:“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扳机双手环胸:“如果是黑死病,崔九和沈田的事情似乎就说得过去了,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吧?”
唐画家看着面前面色严肃的扳机,白人青年一扫往日沉迷和路雪不可自拔的IT傻宅形象,清俊的面孔倒显出几分谨慎凌厉来,不由得笑了:“我这么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看不惯唐画家得意的表情,扳机的神情越发严肃:“你想拿国安局的威胁当幌子,‘被迫’查崔九和沈田的事情,就不是小事了。”
唐画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原来还可以有这种Cao作。”
“我们虽然看不上黑死病赚钱的方式,觉得太过低级。但这些年它的势力坐大也是不争的事实,连组织也不愿意轻易杠上,你想要逞匹夫之勇,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扳机严厉的忠告让唐画家灵光一闪,真的醍醐灌顶起来:“难怪之前老爹再三警告我,他早知道……”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不忿唐画家的漠视,扳机粗鲁地呼喝了一声,“老爹虽然不是现役了,但也没有被踢出决策中心,他说的话很大程度就是组织的意思。他不准你多管闲事,你就别往枪口上撞。”
唐画家却还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在接受到老爹的结束指令之后,还偷偷帮我继续调查。应该也就是最近才反应过来对手是黑死病,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你别转移话题!”扳机将叼在嘴巴上的冰淇淋勺子重重地丢进垃圾桶,以表达他的愤怒。
“不是我想多管闲事,”扳机丢掉冰淇淋勺子的动作,就像金毛犬踢翻了食盆一样罕见,唐画家完全接收到扳机认真的坚决,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怕这闲事是冲着我来的。”
扳机一挑眉毛,分明是不信:“你少唬我。”
唐画家话锋一转:“你觉得小巴克是冲着我来的吗?”
闻言,扳机一愣,他见过遭遇小巴克囚禁后的唐画家的惨状,也在不久前耳听了唐妈妈口述的小巴克的拜访,所以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毫不迟疑地点头:“是。”
“沈田的照片和崔九的视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小巴克拍的。”
唐画家话音未落,便遭到了扳机斩钉截铁的反驳:“这不可能,小巴克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无药可救的直男癌晚期。这一点,深受其害的你应该很清楚,他绝不可能对男人感兴趣。”
“我没有说是他做的,我只是说是他拍的。构图走位都是他一贯的作派,带着鲜明的个人风格。”
扳机微微皱眉,他显然在回想那些照片的视频,回忆所谓构图走位,回忆所谓的个人风格。但对于一个靠数据说话的IT怪才来说,这种东西过于感性和玄妙,扳机很快就明智地放弃了:“我看不出来。”
“如果是呢,”唐画家颇有几分危言耸听的才能,“如果就是小巴克拍的?你还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吗?”
扳机顿时沉默,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长久的缄默,直到唐妈妈从厨房里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哎哟,快来尝尝阿姨做的……咦,唐糖,你那个长得很英俊的朋友呢?你这个死孩子,你说我怎么说你好咯,也不留人家吃一顿饭!虽然小巴克那孩子也长得好看,但是你不可以死心眼的哦,我女儿这么漂亮,没结婚以前,都是公平竞争的嘛。”
扳机:“……”——这绝壁是亲妈,我为我以前居然怀疑过你和阿姨的血缘关系感到羞愧。
唐糖:“……”
唐妈妈埋怨几句,又兀自高兴起来。几十岁的中年妇女,牟足劲的陀螺般转个不停,进进出出,杯盘碟子大大小小地摆满了一桌子:“唐糖呀,我做了你喜欢的菜,快来尝尝。你看你几年不着家,妈妈的手艺都退化了,不过没关系,你回来了,手艺可以再练的。你回来就行了……”
唐糖看着忙里忙外的唐妈妈的身影,压得低低的声调充满冷凝:“哪怕是捕风捉影,我也不会给他伤害我的家人的机会。还活着又怎么样?我不介意杀掉他,再一次。”
许久,扳机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几乎是无奈的:“我明白了。”
大约是恼怒于自己的妥协,扳机马上又充满惆怅地感慨道:“你怎么偏偏惹上那个疯子?”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