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来小巴克的死讯或者医生以前,唐画家先等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唐糖?”
伴随着这声呼唤,扳机惊讶地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的女人犹如旋风一样从门口冲到了唐画家的面前。说犹如旋风一样,扳机只是想尊重一下对方竭尽所能的努力,那个速度从客观事实而言,还是不足以跟暴力女佣兵相抗衡的。
但扳机就是更加惊讶地看见唐画家僵站着,一动不动地,任凭那个女人殴打。
这个殴打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同样是拳头,如果挥出来的是唐画家,只要三拳,挨打的人就要内脏受损骨头gui裂张口吐血,而眼前的女人那力道,打个三十拳,唐画家还是跟刚被挠了痒痒似的。
女人的拳头不仅力道不行,速度也不行,连扳机这样的IT宅男都能看出唐画家每每拳头及身就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只是强自忍着,才没有躲开。
女人无关痛痒地打了一阵,忽然抱着唐画家嚎啕大哭。她哭得很伤心,毫不顾忌没有风度,张着嘴巴,发出呜呜的怪声,一张生了皱纹的脸满面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就在那些沟壑里肆流纵横。
跟在女人后面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见到这个情况,克制地抿紧了嘴巴,却也红了眼睛。
什么情况?扳机贴一脑门的黑人问号。
唐画家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男人,微微皱眉:“别哭了,妈。爸,你也是,进来坐吧。”
!!!扳机在这一刻忽然想起来,唐画家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论她现在有多么厉害,作为一个人类,都必然是以一个卵子和一个Jing子结合的受Jing卵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现在,卵子和Jing子的提供者就在面前。
“你这个孩子,这些年都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跟家里报平安。你知道我跟你爸爸有多着急吗?”好不容易落座,唐妈妈说起这个就又开始流眼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坏东西?”
扳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生死一线强行戒毒都面不改色的唐画家,忽然武力值强行下线,被这种没什么实际作用的眼泪攻势俘获,手足无措起来:“对不起,妈,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唐妈妈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去开冰箱,对着除了和路雪外再无其他的粮食储备又哭了一阵。
然后唐妈妈振作起来,决定要去卖菜,做饭,用久违的妈妈的饭菜犒劳失而复得的女儿。
唐画家被唐妈妈拖着出门,在玄关处换鞋,忽然问道:“妈,你和爸爸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你的朋友告诉我们的呀。”
“我的朋友?”
唐妈妈眼睛还是红,但是Jing神头已经很好了,兴致勃勃地点头:“对的呀,你朋友,那个外国小伙,哎哟,长得可好看了,眼睛是灰蓝色的,叫……老头子,叫什么来着?”
唐爸爸就是最初见唐画家的时候红了眼睛,现在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他是个内敛的男人,时常绷着很严肃的脸,闻言思索了一下,表情笃定:“巴克,他让我们叫他小巴克。”
唐画家沉默着,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扳机。
一直陪在旁边的扳机当然听见了,也正抬头看向唐画家。
四目相对,扳机捞出并不离身的便携键盘,灵巧的手指头在键盘上迅速翻飞几下,咔咔咔,连续的回车键之后,墙面所有的显示器飘过代码的蓝屏都被一张照片占据。照片中灰蓝色眼睛的俄罗斯人有一张天生带笑的面孔,正温和地微笑着看着镜头。
不等扳机提问,唐妈妈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小伙子,本人比照片还要帅,小巴克。”
站在旁边的唐爸爸没有说话,却也跟着点了点头。
唐画家和扳机对视一眼,彼此无声地达成着某种默契。如果只有唐画家看见,扳机可以怀疑唐画家的Jing神状况,但如果连唐爸爸唐妈妈也看见了,那就不是Jing神失常的幻觉,小巴克,的确活着。
有了小巴克活着的佐证,唐画家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产生更深的顾虑:“小巴克对你们说了什么?”
“就说了你在这里呀,你这个死孩子,回来了也不跟爸爸妈妈联系,还让人家小巴克来说,我们才知道。”说起这个,唐妈妈就来气,顺手又捶了唐画家一下。
这种拳头对唐画家而言当然是不痛不痒,她皱着眉,又问:“他……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说他跟你吵架了,你不想看见他,他不想你更生气,打扰我们久别重逢,就暂时不来了,”说到这里,唐妈妈忽然高兴起来,“他是你的男朋友是不啦?”
唐画家一愣:“妈,你在说什么?”
“哎哟,这个有什么好害臊的,反正你跟陈戎那个坏小子也吹掉了。妈妈早就看出来,小巴克是喜欢你的啦,他说起你啊,那个眼睛啊,都在发光,”唐妈妈双手收在面前张开,夸张地表现出发光的样子,“我拿你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他看着啊,笑得哟,嘴巴合不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