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以身犯险,为得是给予敌人致命一击,魏王府中的苏yin却奄奄一息。
绿柳跪在她的床头,不住垂泪:“娘子,您说过要等郎主回来的”怎么忽然就放弃求生了呢
苏yin的病情,本没严重到这程度,但她听了秦琬回苏家的前因后果,面白如纸,随即便开始不寝不食。明明夜寒露重,却仍披着单衣,坐在敞开的窗户旁。没过几天,便病得起不来了,偏偏她还不肯喝药,示意绿柳偷偷倒了天才炼丹师:暴王的蛇蝎后全文。
绿柳苦劝无法,只能依了苏yin,却无时无刻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苏yin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我等不到哥哥啦”苏yin轻轻摇头,声音微弱,面上带着一抹难言的惆怅,以及无尽的遗憾,“我没脸再见哥哥,苏家如不是为了我”
如不是为了有个妻子照顾妹妹,以免她被旁人欺凌,苏锐大可不必那么早成家立业,也就不会遇上莫鸾了。再然后,又是因为她说句诛心的话,若不是苏yin畏惧、厌恶莫鸾,不愿与这个嫂子多接触,以他们对她的敬畏,也未必会成这样。
苏yin本就心思重,满腔忧思压在心间,骤然撞上这么一桩事,神色惨淡:“只盼以我之死,能够令哥哥与魏王分割开。哥哥正当壮年,哪怕苏家儿女都保不下,县主所出的孩子,终究”
绿柳完全不觉得这些事情和苏yin有什么不关系,险些哭成泪人:“娘子”
“别说啦”苏yin笑了笑,柔声宽慰这个与其说是心腹,不如说是姐姐的女子,挣扎着搭着她的手,轻声道,“我给你安排的路,你可千万要记住了,他们容不下你,你却不能放弃自己,哪怕是死路,也要走出一条生路来。”见绿柳更加难过,苏yin温言劝道,“别哭,哭什么,我能离开这个世间,应当开心才是。”
“娘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绿柳哽咽着说,“为什么就遇不到良人”
苏yin微微一笑,竟有几分悠然神往:“或许,他已经在那儿等我了吧”
魏王妃苏yin过世,忠仆绿柳殉主的消息传到宫中,圣人放下朱笔,沉yin片刻,才问:“安西那边怎么说”
“暂无异常。”
“既是如此,就让苏锐回来吧”圣人颇有些意兴阑珊,“唯一的妹妹去了,他作为兄长,怎么着也要送她一程。”
对苏家的儿女,圣人已经腻歪透顶,加上莫鸾的兄长就任地方,政绩也只能说中平,与争储之事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查一查,发现莫鸾这一房与几个叔叔的房头关系不睦,落在本就厌恶莫鸾的圣人眼里,更是觉得这样亲近的关系都处不好,实在是莫家兄妹本身品行有问题。
圣人算了算,心道苏锐回京后,必会上交军权。再过月余,秦琬的第二个孩子也该出生了,自己只需抬举那个孩子,落在旁人眼里,便会觉得苏家并未失去圣宠,权且麻痹到魏王,也给苏锐起复留下一个引子。待到自己秦琬作为嫡公主,儿女的教养权便能落到她的手里,又无魏王妃为纽带,苏锐再度复起也就理所当然了。
隔辈出挑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情,上有苏锐,下有苏沃,秦琬若是觉得婚姻不顺,大可多包男宠面首,一辈子都不再见苏。若是不愿意,和离再嫁,那也无妨。长孙跟着苏锐,其他儿女跟着秦琬,断不至于教养差了去。
圣人想是想得很好,却完全没料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的六儿子与姻亲,已经狗急跳墙,谋划着如何弄死他看重的孙女了。
魏王妃苏yin之死,无疑进一步拖慢了魏王一系的脚步她是魏王的发妻,她故去,魏王的子女全要给她披麻戴孝,苏家人作为亲戚,也不得不有所表示。即便是魏王,也要适当地表露哀思,不好太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尤其是追查韩王之死这等戾气非常的事情上,更不要插手说旁的事情。偏偏深得圣人之心的秦恪,却没有一丝帮他们说话,让圣人“夺情”的意思,无论什么场合都装聋作哑,光说些客套话。
这等做法落在旁人眼里,还要夸一声皇长子宽厚,为何人家女儿、外孙被你们压着当了rou票,帮你一次已经是不易,谁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但对魏王这种既要人家给足好处,又要人家毕恭毕敬,还要人家无所不应的人来说,便是心怀不轨,罪大恶极了。
他对女人,终究是轻视的,哪怕一直差人盯着后宅,也只是要掌控这些人罢了,并非对琐碎事务有兴趣,将事情交代下去也就算了异界佣兵女王。没有他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盯着,秦琬以有心算无心,实在是轻快得很,莫鸾乍一听,全是好消息什么县主这一胎不稳,反应激烈;什么晋王妃很担心,不顾刚刚好一些的身体,亲自去城外的道观拜神仙;什么县主门人将安胎的好东西一车车往院子里送非但她知道了这些消息,几乎整个长安城都知晓了海陵县主的情况有异。
动静闹得这么大,晏临歌也得到了消息。
他虽温文平和,性子却有些两极分化的复杂。
一方面,他卑微自己的出身;另一方面,他又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中,醉心艺术,傲骨铮铮。在这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