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看儿子回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收拾行李,书包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快发臭了,她知道徐喜的懒是出了名也是要了命的,于是她忙完家务就去拆徐喜的书包看有什么要洗要晾晒的。好端端的漂亮书包被他作践得脏不拉几的,陈敏看着都心疼书包跟了一个脏猪一样的主人竟要受这等折磨。
拆开看就更是闹心,里面的东西都是胡乱一塞,也不知道这孩子一天天急着去干什么,跟逃荒似的。她把里面发chao的身份证和作废的手机、其他衣物都拿出来叠整齐放好,翻倒最底层才发现一个牛皮本,她拿出来看了看,以为是儿子的小说手稿,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粗粗拉拉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一塞吗?有些字都chao得糊开,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于是想着等徐喜回来得跟他好好说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乱七八糟地生活可不行。
徐喜跟徐正浩一起回去,徐正浩说他要去鸽子公园逛逛,徐喜不满,说你不能消停点儿啊,腿都那样了还作。徐正浩推开儿子,执意要去找跟他聊得来的退伍老兵——在徐喜看来那些人左不过是些跟他一样的糟老头子罢了,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徐喜就气呼呼地自己上楼去了。
陈敏正在门口换鞋要去买菜,徐喜说妈我跟你一起吧,陈敏说你快算了,快先把你那些破烂玩意收拾收拾,我都不知道咋给你弄。还有你那个手稿,小说本,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多字,你得自己收好呀!然后她就拎着菜篮子和装零钱的小包出门了。
徐喜奇怪,他都好久没写什么手稿了,自从某个傻逼让他手写万字写出急性腱鞘炎之后,他就再不动笔的,所以陈敏说的东西他并不知道是什么。等回到屋子里看到桌上晾着的边角都因为泡chao了而卷起来的牛皮本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他觉得那不是自己的。
他去翻了翻那牛皮本,一惊。
那居然是姜淹的日记。
徐喜这才想起他走的时候胡乱翻了翻抽屉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东西,于是就把抽屉拔出来往包里倒干净了,而回来后他从姜淹家带出来的物品也从未一一清查过,直接就把包扔在房间的角落不管了,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手机也不用了因为换了新的,回来之后的日用品和衣服都是重新再买的,所以也没顾得上拆包。
可是他没想到他马马虎虎地把姜淹的日记本带回来了。
徐喜恨得自己骂自己,他怎么就马大哈到把姜淹的东西带回来了?冥冥中就好像那个本子一直偷偷跟着他坐火车、漂洋过海到他家里一样。
还真是Yin魂不散呐……
徐喜合了那个脏本子就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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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做饭的时候看徐喜趴在厨房里扒着窗户看个不停,就问他你看什么呢?最近老是神叨叨的?徐喜说他等垃圾车来,他要确认垃圾车会把那个日记本彻底卷走碾碎。陈敏说谁的日记本?你的还是别人的?徐喜真想扇死自己算了,一出口就成祸。陈敏说我就说看着字不像你的,你那字是万里挑一的丑,都丑出了自己的特色呢。然后她就笑了。徐喜恼了,说我怎么不如他了,你都不知道他……然后嘴巴就像被线缝上了一样再不敢说话了,他怕母亲顺藤摸瓜不断追问下去。陈敏当然敏感,就说,你是不是偷拿谁家姑娘的东西了?要是偷的你趁早给人家还回去啊!说不定人家现在正火急火燎地找呢,谁知道你就给别扔了。徐喜烦躁,说哎呀哎呀!什么鬼姑娘!你不知道别乱说了!烦死人了!然后他就捂着耳朵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徐喜打开房间的窗户,细细听着垃圾车开过来的声音,脑海里却不停地猜测姜淹到底在日记本里写了些什么。是跟他有关的,还是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还是……
跟姜淹自己有关的。
徐喜的心犹如猫抓。
姜淹就是那只该死的小猫。
垃圾车唱着《祝你生日快乐》开过来了。
徐喜在心里暗骂,怎么全天下的洒水车垃圾车都只会唱这一首歌!
他忽然冲出了房间,飞快地跑下了楼梯。
在与垃圾车争分夺秒的时候,徐喜不停地骂自己犯贱,他为什么要再跟姜淹扯上关系啊!他就这么想害死自己吗!
是的,你就是犯贱,都是那个傻逼让你犯贱的。
你俩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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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喜翻垃圾桶,把手翻得脏兮兮地滚回家,徐正浩看见又是一顿骂,说你掏粪去了?手上糊的是谁的屎?
徐喜懒得理他爸,饭都没吃就跑回自己屋子里去翻那个被他抢救回来的日记本了。
时间从2001年开始。
姜淹的过去像一帧帧电影般在徐喜眼前拂过,留下难以抹除的痕迹。
姜淹从六岁上学开始学写字开始,就懂得了如何通过日记宣泄自己的不满,控诉母亲神经质般的监视和疯狂的控制欲,以及他对父亲的无情和冷漠的怨恨。
字字句句,都如针般密密麻麻地戳在徐喜的心上。
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