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叁十九)在山顶呆滞了很久,我才缓过神来,李晚镜,他……他在哪里?他掉下去了?我回过神,忍不住放声大笑!真可笑!这个男人真可笑!见面不由分要杀我,说一大堆恨我的话,事到临头又救我?!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不需要他救我!干嘛要救我!?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自保!他救了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了不起?!他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上他吗?!我笑完了,骂完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站起身奔下山找他。该死的!要是这丫敢死,我就把这座山削平了!他没能抓住那些崖壁的桦树,一定是滚到了灌木丛里。我在灌木丛里一寸寸地找,扒开一片草,惹出无数飞虫,不知道找了多久,都看不见他的影子。神经病!脑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干嘛救别人?!我一边找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哭,从天黑一直找到天亮,泪都快流干了,也没找到他,甚至还没走到山底。我这才觉察到此山之高、之险,远超出我的想象,就算是做好了万全之备滚落下去,也一定会受重伤,更何况他什么也不知道,对此毫无防备。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不知找了多久,我终于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旁发现了他,许是滚落至此被岩石拦住,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他的内脏,血吐得到处都是。灌木丛里是血、岩石上是血,落叶里是血……脸、脖子、胳膊被树枝划得血rou模糊,许多蚂蚁察觉到了血的甜气,纷纷围聚在他的伤口处,贪婪地吞食着。啊……怎么……怎么会这样……胸口蓦然疼痛起来,明明他都死了不是吗?为什么我还是能感觉到这种猛烈的心痛?人的心脏竟会迸发出如此剧烈的疼痛,疼得我喘不过气,疼得我一阵一阵地抽搐。我握着他沾满鲜血的手,不住地发抖,不住地痛哭,过了很久,我忽然感到手被人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他没死!他还活着?!!我又惊又喜,只见他的脸上都是血,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另一只眼睛勉强睁着,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努力地开口:“别哭、太、太吵……”“……”别人为他哭,他竟然嫌吵,多么欠揍的人……“我、我就要死了……”他握着我的手,喃喃自语:“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我点点头,眼泪簌簌而下。“别哭。”他试着想要抹去我的泪水,却在看到我眼睛的时候失去了力气。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虚弱:“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这是重点吗?!”我掉着眼泪勃然大怒:“你人都要死了,还在乎脸?!”他勉强地笑了:“林微雨,你真是不懂男人心。”“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懂男人心?!”我怒道,眼见着他眼皮渐渐又要合上,更是恼火:“不准睡!睁开眼睛!我能救你,我可以救你的!不准睡!!!”我背上像破烂娃娃一样的他,飞快往离壬山赶去。他一直在我背上吐血,两只胳膊垂在我胸前,从袖口里往外渗血,简直像个血漏子。我赶到离壬山,刚一踏进,原本宽敞的道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瞬间合闭,无数的植物向我们涌来,堵住了进山的路,强势着拒绝着来者。天哪……怎么又是这样……和元香上山时一模一样……我是在救人啊!我背上的人可是要死了啊!这些植物就不能睁开眼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吗?!我不顾一切地在植物中往前挤,一株巨大的甘柤树拦住了我们,亮出了刀片一样的叶子。我用气包裹住我二人冲过去,但见效甚微,甘柤树的叶片仍然一片一片割伤了我和李晚镜的皮rou。我加快速度逃过甘柤树,感觉背后的人流出的血更多了。随即而来的还有粘住皮rou的叶子、遮蔽人眼的叶子、无数带有毒粉的蝴蝶、尖喙的猫头鹰、恐怖的赤练蛇……这些东西如同chao水一样全部向我们涌来,刮擦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皮rou,几乎要把我吞吃了。我仍然不肯回头,在山中艰难地向前迈步,直到无数的植物缠住了我的手脚,无数的赤练蛇拦在我眼前,竖瞳对准了我的眼睛。我无视掉它,想继续走,却发现自己一步也走不动了。“别、别再走了……”背上的人缓缓开口:“……你流血了……”我大怒:“不用你管,老实趴着!”他虚弱地笑了,涌出一大口血:“你好凶啊……你……你……”“我怎么?我本来就这么凶!”
“你以前……多可爱啊……”“可爱个鬼!老子要是可爱,你干嘛要杀老子?!!”他有些激动:“我……我很害怕……我害怕……你不要我,我害怕你……连看都不看我……”我打断了他:“闭嘴,不要给你的杀戮找借口!”他又一次笑了,蹭了蹭我的脖子:“能死在你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死后……请你把我的骨头,做成珠子,戴在身上……”“?!!!!!!你在说什么?!”“把我的血rou吃掉,吃掉我……”他似乎在我的背上无声地哭泣:“……我不想一个人被埋在土里……不想化成腐尸,太孤独……太丑……”“……”“还有……不要娶别人……”“……你在说什么?”“刚才你答应我的,我要死了……你答应我的……”我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人怎么连死前说的话都这么神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呢?!说的都是什么玩意?!我不说话,他蓦然抓紧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求:“答应我……”“不可能。”我道:“首先,我反对动物饰品!其次,我反对同类相食!最后!你要是对我的婚嫁情况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