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这几日一直不曾用功,回山第一件事就去找师父,刚好陆白月也在,两人在屋里,一个坐,一个立,陆白月看见我,一双眼睛淡淡地瞥过来,一言不发。我有一种上课迟到的局促不安,但我尽量面无表情地掩饰着,靠着门窗寻了个桌子坐下,决定等他们的事说完再说练功的事。我还没坐稳呢,师父突然大怒:“坐哪呢?!桌子是能坐人的吗?!”我差点摔下去,扶着门惊魂未定。“前脚答应我好好修行,后脚就私自下山,我们下山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我瑟瑟发抖,偷偷看了师父一眼,他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而陆白月……依然紧紧地盯着我。“我错了。”我低头认错:“我……”“下山干什么去了,说!!!!”“想必是私会男人去了。”陆白月踱步走来,轻轻拨了我的衣领,我一惊,急忙捂住那些痕迹,他看了看我:“溦儿真是走哪里都有桃花运。”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私会男人?!!”师父在背后气冲冲道:“陆白雨,从现在开始,待在庄里哪里也不准去,去背门规,背不下来禁足叁个月!”门规用小篆刻在门口的青石墙上,我只看了一眼就能背下来了,不过,我没敢这么做,如果让师父知道背门规对我而言太简单,他会想别的办法治我的。我应了下来,先去找白灵,给了他几个在山下买的小玩具,竹蜻蜓、小陀螺之类的,他吼着“别拿我当小孩子!”收下了玩具。他问我到底去哪里了,这么多天不回来,师父还以为我想不开,沉进笠泽了。我道:“去结了个婚。”“……”白灵无语:“是那个叫什么香的男人吗?”“嗯。”“成婚对你来说真简单。”他看着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七师妹,我真不想这么说,可我觉得你简直没有责任心。”我叹道:“我就是因为有责任心才和他成婚啊。”“那叁师兄怎么办?他把你背上山,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你有了别人就不要他了?我可不觉得那个什么香的比师兄好看。”“他可是送过你伞和菱角的。”“那东西谁都可以送!”陆白灵道:“我分得清谁是真心对我好,谁是逢场作戏!可你完全不明白,我看呀,你的魂儿都被那个狐媚子勾走了!”小家伙认真又愤怒的模样让我失笑,笑完我又感觉在哪里有人说过相同的话。回想起和风元香这桩婚事,整件事确实有些仓促和奇怪。太公在溪上垂钓,等待愿者上钩,元香在山下垂钓时,或许不是在钓鱼,而是在等待什么人上钩吧?“你赶快和叁师兄和好吧!”陆白灵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叁师兄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他找不见你人,一直在山下乱转,师父亲自下山,今天早上才把他拖回来!”(二百二十五)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小孩子年纪小,没有开始变声,搭配上尖尖的声音,更是振聋发聩。我在山中找陆白月,就在走到一处水边时,看见了一抹洁白的云团。我揉了揉眼睛,原来河边有一只洁白的小羊,它看到了我,忽然兴奋起来,欢快地蹬着腿扑过来。我大吃一惊,这羊发疯了?我被它扑倒在地,小羊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抓着它的羊角,它的毛软乎乎的,粉粉的嘴角还挂着几棵草,眼睛眯起来,格外无辜。“咩、咩。”不知道它在叫什么,大概是好吃好吃一类的,看到它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什么攻击力,我姑且认为扑过来是示好行为,可能是感谢我前几天喂它吃草吧?我爬起来,揉揉了它的肚子,羊毛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清洁和修剪的,难道它不是野生的羊,有人在照顾它?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果然,很快,陆白月抱着一大捧花追了过来。他看着我,又看看羊,打算走人。“别走。”我叫住他:“你养的羊?”他点点头。“养得很好。”我摸摸小羊:“但是,在山里养羊,好像有点奇怪。”他顿了顿,道:“我不能不把它带上山。”“为什么?”“它会饿死。”“……”人家羊在山下有肥沃的草地,随随便便就能活下去好吗?你把它带上山,它才会饿得咩咩叫好吧!我看了他半天,他的脸白得透明,眼神瞥向一边,我拍拍身旁的草地:“坐,我有事想问你。”他抱着花在我身边坐下,我问他:“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话?”“恨我爱上你。”
他下意识收紧了怀里的花,看着我手边的羊:“你想知道?”“嗯。”他张了张口,过了好半天,他说了一句非常意味不明的话:“这只羊本来是你养的。”“我?”我笑了:“我会养羊?我这种连自己也养不活的废物会养羊?”我想笑,不,我已经笑了,我笑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被偷走的一年或许和这件事有关。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一直以来他有事情瞒着我,和他在湖上的舟中做爱的那个女人非常主动、勾引男人的手段非常熟练,可我从来不是这种人,没有人手把手教授过我,我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厉害的。那么,教会我做这些的人是谁?而且,我能感觉到她非常孤独,她和他在船中做了整整一个夜晚,并不是因为有多么相爱,而是她在两人的交合里得到了某种慰籍。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种心境呢?(二百二十六)在溦儿身上,有一场祸事。你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你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小木屋里生活,小屋的里里外外种着花草,篱笆上盘着蓝色的牵牛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