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客被那个人类青年摸了把耳鳍,一时竟没缓过神,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耳鳍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烫得他不知所措,他从没被人类摸过耳鳍。
“……你这人好不知羞啊,上来就摸我的耳鳍。”他缓过神来,笑得有一点点痞,“鲛人的耳鳍不可以乱摸,摸了就要嫁给我。你想嫁给我吗?”
青年登时红了脸,凤眼微微瞪圆,“我,我……”他有一点结巴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他轻轻嗤笑,单手支着下巴,坏心眼地说,“你摸完我的耳鳍,不要负责的么?”
柏山客扬起漆黑的鱼尾,不住地拍击着水面,一朵一朵的浪花溅起,飞溅的海水打在了他的小腿上,青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他拢了拢耳边的发,挽起袖口,提着渔网说,“可我是人,不是鲛人……”
海风吹起,他过腰的长发被风吹扬起来,马尾被吹得凌乱,手里的渔网还被鲛人抓在手里,他只好先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蔺薄云,你可以先松开我的渔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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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全怪蔺薄云一时鬼迷心窍,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那漂亮的黑色耳鳍,没成想要把自己搭进去。他提着渔网翻墙进家,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升起了火,打算熬些鱼汤喝,又想起鲛人的话,说不嫁给他,总要没有来海边给他解解闷吧。他为了拿回自己的鱼,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和那条鲛人讲讲话而已。蔺薄云想,早起一些去打鱼,等到日出再回来就好了。
他晒好了shi衣,进屋换了身衣裳,起火熬鱼汤。
蔺家是海边数一数二的商户,很是富有。但尽管富得流油,蔺薄云也只能每日吃吃自己捕来的鱼——为了吃不腻,一条鱼都能让他做出来八个花样。
他刮着鱼鳞,想着自己在离蔺家几里地外建起的小木屋,盘算了下大约还要多久才建好,就欢欢喜喜地处理鱼内脏了。
蔺景在这时推开了他的院门,仿佛嫌脏一般,犹豫了一阵才迈过门槛,进了他的小院子。他见蔺薄云在杀鱼,凉凉地说:“家里亏待你了吗?”
蔺薄云说:“亏不亏待的,大哥自个儿心里清楚。”他洗了把手,把鱼肺泡丢进血水里,倒了些油进锅,葱姜蒜爆香后把收拾好的鱼丢进了锅里,才又和蔺景说话,只是听着有些Yin阳怪气,“少见大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蔺景不跟他拐弯抹角,“你要搬走?”
蔺薄云跟他装傻充愣,轻轻笑了起来,“搬走?谁说我要走了。大哥,你上哪儿听来的话。”他舀了瓢水,往锅里一浇,油遇了水,噼啪噼啪地往外溅,烟雾升腾了上来,把他的脸遮住了。他盖好了锅盖,又说,“还有事儿吗,大哥。”
蔺景沉默了一瞬,才慢悠悠地说:“要走就赶紧滚。”
蔺薄云仍旧神色不变,仿佛没听见那句话,“大哥走好。”
他不和蔺景多做纠缠,只关心自己的鱼汤,见蔺景走了,开心地往鱼汤里撒了一丁点盐和一丁点味Jing。
鱼汤的香味儿飘了出来,他去屋里拿了碗,又跑去厨房里问厨子要了碟咸菜一个馒头,匆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回了院子,他的鱼汤也熬得差不多了,灭了灶火盛汤,鱼rou很鲜,他掰了一半馒头慢嚼细咽地吃。
鲛人漂亮的耳鳍还在他眼前晃,他没见过鲛人只听过故事,鲛人的眼泪是珍珠,鲛人rou吃一口长生不老,但那些在遇见这条鲛人前在他眼里都是哄小孩儿的故事。不过如今遇见了,他也对这些故事不感兴趣。
贪心不足的人贪图长生又贪图财富,鲛人的眼泪鲛人的rou,鲛人又不是傻子,不会痛的吗。
他喝了口鱼汤,静静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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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如约而至,外头冷,他披了件外衣才拿着渔网翻墙出门。海边风浪大,他坐在一块低矮的礁石上,双脚浸在冰凉的海水里,拨弄着浪花。
海面被风吹得微微皱起波浪,漆黑一片。
忽然,他的脚被谁给抓住了,甚至往海水里拽了几下。
蔺薄云一惊,险些栽进海里。他低头一看,英俊的鲛人浮出海面,shi漉漉的额发下垂,耳鳍微微扇动,眼眸如海面一样漆黑。
“啊,你真的来了。”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蔺薄云想要把脚收回来,但鲛人一直拽着他的脚腕没有松手,他也只好任由鲛人拽着。鲛人冰凉的、类似鱼鳍触感的手心贴着他的脚腕,对他说:“我叫柏山客。”
他坐在礁石上,给柏山客讲故事。他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下一刻就会随着海风飘散,融进海水里。
柏山客在水底甩了甩鱼尾,拍飞了一条可怜的鱼,搅得蔺薄云的渔网随水波荡漾,没有一条鱼钻进网里。蔺薄云见状,说:“你再这样,就不讲故事给你听了。”他看着柏山客漆黑中带着一点点银闪的耳鳍,“今天网不到鱼,我就没有饭吃了。”
这话是假的。他昨天捕了很多鱼,少说也有六七条,够他养在缸里吃很多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