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二号线一如既往的拥挤。数不清坐过多少回,但是能占到座位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丁瑜习惯挨着门边站,最好能缩在座位和门口的角落处,这样就不会被陌生人四面包围。
她是有些害怕人群的。
站与站之间的行驶时间很短,每隔一两分钟就有人上下落,丁瑜很害怕这种情况,尤其当她站在通道中间的时候,不过这次很幸运,她刚上车那会就霸占了靠门角落的位置。
几个站过后,丁瑜面前的人稀疏起来,列车停顿,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约莫五六十岁的伯伯停站在她面前,左手抓住她耳边不到半尺距离的栏杆。
陌生人的逼近,使得丁瑜自然而然地往里缩了分毫。
直到列车开动了一会儿,丁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心里纳闷着,“这个伯伯身后那么宽敞,能站好几个人的空间,他为什么要往我面前站?”
丁瑜霎时间感到有些疑虑,尤其当下一站有好几个人上车,他被挤着挨近她,手臂几乎要贴上她的头发,丁瑜愈发不适。
他的胸膛无限逼近,丁瑜短促的视野里一片蓝白相间的格子,四四方方,仿佛一口无形的井,将她困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人的胯部挺向她,丁瑜心乱如麻,tun部使劲地无后路可退,她恨不得整个人当场化为一团新鲜的油漆,直接糊在身后透明的玻璃上。
丁瑜憋着口气,也不管是哪儿,下一站到达她便贴着车厢壁挪到门边,径直下了车,走了几步,她回头看那人,发现他也下了站。
说她猜测也好,那人着实有些古怪,下了车也没出站,只是在地铁站里晃来晃去,丁瑜看着他游荡,反方向的列车进站后,他走到上下通道处等待上车。
膈应的人消失在视线,丁瑜方才感到顺气一些。
她在微信跟况遇说了这件事,不过对方没有回复。
丁瑜有些失落,一直到她出站,况遇还是没有回应,大概有事在忙。
站口的摩托车稀稀拉拉只有两叁辆,对于他们热情的招手,丁瑜摇了摇头,顺着昏暗的路灯自在地走在马路上。
路上的人很少,白天两辆车并驾都困难的马路陡然空旷起来,偶有几辆电动摩托车经过。
突然,走在她左前方十几米开外的一个叔叔,腰圆膀粗,隔着一条河朝对面的居民楼大喊,“来个二货打牌啊,叁缺一叁缺一!”
不知道他在朝谁叫唤,或许也没有那个人,总之没有人回应。
走在他身边穿着橙红色短袖的女人用手怼了他一下,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清,看架势不会是夸赞。
丁瑜感到有些好笑,但又有种贴近生活的真实。
前方会经过一个漆黑的路口,是近道,若是白天,丁瑜会抄这条,可现在是晚上,虽然那边的工厂还没下班,灯火也燎亮,但是从路口到工厂,要经过一片农田,黑灯瞎火。
走马路虽远,好歹还有照明。
忽然,丁瑜听到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下子快一下子慢,听起来有些诡异。大晚上的,加上她接二连叁遭遇的那些难堪的事,丁瑜着实有些恐惧。
那声音一下子窜了过来,像是怪兽在迫近。
她猛地回头,原来是个菜农。
看到她倏地转过头来,那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车尾座的物流胶箱放下来,单手拎着到菜地里去。
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丁瑜松了一口气。
随后心情却有些黯然。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大概是当她亲身体会了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很容易遭受危险的时候吧。
离开了学校,她学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保护自己。
这算得上是成长吗?
是悲哀的被迫长大。
对这个世界怀抱警惕,要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无缘无故,从天而降的sao扰和戕害,无关衣着,不分美丑,不论性别。
丁瑜有来由的感到难过。
突然很想见况遇,她是这么告诉他的,在微信上,就在这一秒。
可是前面发的消息还静静躺在他们聊天的对话框里,原封不动,无人问津。
他还没有看到。
抬头的瞬间,一只虫子进了她的眼睛,右眼一阵剧痛,刺激得眼泪直流。
丁瑜捂住眼睛,很想去揉,又怕把它弄死在里面,想眨眼睛,异物感却使她本能地紧闭着眼帘,站在原地,直到那不舒服的感觉缓解一些,她才提起脚步,一边走,一边眨眼。
眼睛的疼痛使得刚才回忆的那些沉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哭吧,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是虫子飞进了她的眼睛。
不用在乎是否矫情,不用担心真正委屈的被人知道后他人恶意的诽谤,不用承受那些带着颜色的攻讦。
不过是被虫子迷了眼。
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