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喜庆之辞。
这是和荆轲预测不合的,历来叛臣,君王无一杀之而后快,朝臣也极是唾弃,不该是这般寂然压抑,让他一时失了分计策。
若秦对樊於期人头反应过大,比如弹冠相庆举殿大欢,他还有机会做文章。可他却不知秦人深恨樊於期,可真看到了人头,却是复杂居多。
“燕国献地——”司仪的高宣声划破了大殿的寂静。
荆轲说声外臣遵命,捧起细长的铜匣上了王阶。
荆轲神态自若跪坐在王案外侧,徐徐展开了卷轴。
嬴政面色淡漠,冷冰冰的打量着荆轲,一个卖燕奸佞,在他眼里和郭开等人无二。
“秦王请看,宝藏便在此处。”
嬴政低头去看时,并未一分对宝藏的欣喜,反倒是皱起了眉。
瞬息之间,异变突起,图穷匕见,森森然的匕首被一跃而起的荆轲抄在手里,他一把揪住了嬴政的袖子,当胸就刺去。
匕首上涂抹了剧毒,沾破了点皮就会立刻死于非命,危险至极。
这一场刺杀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满朝大臣俱都震惊住。
然而下一刻也出乎了荆轲的意外,嬴政自幼就在危机中谋生存,他经历过的生死危机不胜枚举,当看到那把匕首之际,身体已经快一步的启动了应急反应。
嬴政怒吼了一声,猛地挣扎一甩袖子,往侧后方躲去。他的力道极为猛烈,竟生生扯裂了大半厚厚的锦袖。
荆轲一击落空,再度扑来,嬴政急忙躲闪间去拔腰上配剑,但秦王剑很长,一时着急居然拔不出来。
饶是如此,嬴政无兵戈反击,荆轲又有利器在手,按理来说加上他的超世武艺,应该早就得手了,可实际上他连追杀了三次都被嬴政一一躲开。
若非忌惮那匕首上的幽幽寒光,嬴政绝不至于逃而不战。死士刺杀,匕首所涂的都是天底下最剧的剧毒,沾之即死,他也不敢试探一二。
嬴政跳下王台,荆轲和他在殿中粗大的石柱间追刺,荆轲的心头已经充斥了巨大的羞辱之感,他做梦都想不到在脑海里模拟了千万遍的刺杀场景会是现下这个样子。
大臣们明白过来眼前的燕国特使是刺客假名,多亏了秦国为彰显文明除兵器接待,才导致了如今的闹剧,一时间殿内大乱。
恰在此时,殿前侍医夏无且正遇荆轲转弯照面,抬手便将手中药囊猛然砸去。
“王负剑——”左右高呼。
嬴政反应极快,负剑一拔,他在急难中抽剑时用了最大的力气,竟连剑上相连的铜链都扯断了左手一斩,砍下了一条胳膊。
荆轲药囊砸中了面门,被药囊熏了眼睛,没有及时躲开,造成了败绩。
荆轲肩上剧痛,拼着最后的力气掷出了匕首,然而嬴政早有预备,那匕首砸到了铜柱上,落到地上,蓝汪汪的折射着王。
侍医验了毒,倒抽口凉气,大骂燕国歹毒。
“王上——”丞相和李斯等人忙围过来。
荆轲靠着柱子瘫软在地,怒骂不止,“我今日不杀你,是想要活捉你,好完成太子的约定,要你签订合约,不犯燕国。”
嬴政又断荆轲一腿,不怒反笑,“姬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妄图能换来燕国平安?而且就凭你也想活捉寡人?寡人还以为姬丹多少年也有了点长进,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目光短浅,找的人也是如此,上不了台面,只会些龌龊手段。”
嬴政又道:“提一匕首而欲改天下,未尝闻也!嬴政纵死,秦国纵灭,岂能无人一统天下哉!”
“有人无人,不足论。只不能教你嬴政灭国,一统天下。天下苦暴秦久已,我死之后,还有无数人……”
嬴政冷笑:“放心,你先行一步,一个都跑不了,那些人寡人全都送下去和你作伴。你等迂腐狭隘之辈,是该不存于世,无怪乎和新世格格不入。”
荆轲闭目赴死,听得嬴政冷冰冰的声音说:“寡人留你一个全尸。”
这都不要紧了。荆轲只是遗憾不能完成太子的委托,唯一死而已,长剑当胸而过时,他觉得解脱。
扶苏闻讯从南郊大营赶回,拉着嬴政左瞧又看,幸好未出事,他倒是忘了这一茬,都怪嬴政强制他在军营不准出来,专心磨炼,哪知出了这档子事。
嬴政对新得的两把宝剑爱不释手,拿起太阿佩在扶苏腰际,他不急,扶苏却急,拉着他不放,问道:“父王预备怎么处理此事?”
“什么事情?”太阿剑长了,不适给少年所用,嬴政收好道:“待你再长一些,寡人再送你用,现在给父王保管。”
“燕国行刺。”扶苏焦急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么?”
“刺客已死。”
扶苏不敢信他父王能这么宽厚仁慈,“那燕国呢?”
“燕国必灭,还有太子丹……”嬴政语带半分怜悯,“不需寡人做什么,王儿可信那燕王会自己把姬丹的人头献给朕,只为止一时兵戈。”
扶苏被嬴政的镇定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