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梁耀离难得睡到自然醒。醒来时看到一旁的陶谦雨手支着下巴,专注地看平板里的视频。
梁耀离伸手捏了把他软乎乎的脸蛋,笑问:“几点了?”
陶谦雨指尖点了下平板眼皮也没抬:“十点二十七分啦。梁耀离,懒猪。”
梁耀离侧身往他那儿蹭了蹭,张开手臂把人给抱住。
陶谦雨推他:“放开,重死啦。”
梁耀离不放,反而搂得更紧,嘴里耍赖:“小雨,让哥哥再抱一会儿。”
午饭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梁宗烨的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说谭一馨昨晚回到家后情绪不高,问他乱说什么了。
梁耀离沉默,只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外婆。”
梁宗烨那边一顿,又正色道:“待会过来吧,你外婆也要见你。”
没等梁耀离答话,他又补了一句:“医生说今天Jing神还不错,不过记忆还是七八年前,你不要乱说话。”
梁耀离冷淡地说:“知道了。”
回卧室脱掉睡衣,梁耀离从衣柜下层找出大学时常穿的连帽衫和运动裤换上。
外婆病情严重,记忆力也衰退,多数停留在梁耀离上大学时期。
换好衣服,梁耀离走出卧室敲了敲书房的门,里头传来干净软软的一声,“干嘛呀。”
推开门走到书桌跟前,陶谦雨正伏在桌案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眼,看到男人的打扮后笑着说:“要去看外婆呀。好的,我知道,我会乖。”
他那双眼睛永远是清澈的,像是雨后清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纯净的不含有任何杂质。
那一眼望过来,让梁耀离又想到以前的事。他缓缓阖上眼睑,上前搂住陶谦雨,声音闷闷的:“小雨,等我明天回来。”指尖碰到他柔软的耳垂轻轻捏了两下。
陶谦雨护痒,蜷着肩膀躲避,轻快地说:“知道啦,我会想你。”
空山区一所高级疗养院的病房内,梁耀离握着病床上老人的手,露出澄澈温柔的眼神:“外婆。”
他一身青春朝气的打扮,额前短短的黑发自然盖下,深邃的眉眼带着笑意,看起来与那时并无区别。
外婆满是皱纹的眼睛带着shi意,艰难地张开干瘪的嘴,唤道:“耀——离——”
“我在,外婆,我在的。”梁耀离将手心握住的手贴在脸侧,说:“我很好。”
外婆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往门外看去:“婉婉呢?”
方婉是梁耀离的亲妈,在八年前意外去世。
梁耀离没有回答,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着外婆嘴角因为闭合不得流出的口水。
外婆固执地又问:“婉婉——她,她怎么不来看看我?”
“婉婉——有没有事?”外婆望着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此时更是无神悲伤。
梁耀离神色微变,又笑着说:“妈妈她很好,在家里为外婆炖汤,等外婆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
“耀离、要,好好照顾,婉婉。”外婆拉住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梁耀离心底泛酸,眼眶shi热。他知道外婆此时的记忆停留在方婉发现梁宗烨出轨,情绪失控的阶段。
他坐正身体回握住老人冰凉的手,说:“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妈。”
外婆睡了一觉,傍晚六点多醒来还是要见方婉,又被梁耀离糊弄过去。
晚上照旧留下来陪护一晚,外婆没有办法正常进食,梁耀离等专业的护工喂完饭再坐回去。
外婆拉着他的手没有条理地问一些有的没的,外婆吐字很慢,发音也含糊。梁耀离认真地听,耐心地一字一句回答。
夜深了,外婆说着说着话睡着了,满头银丝下皱纹遍布的脸很平静,呼吸很轻。
梁耀离抽出手掖了掖被角,起身去隔间的盥洗室简单冲了个澡。洗漱完回到病房的陪护床上闭眼躺下,却没有丝毫睡意。
睁开眼看着窗外月上树梢,零碎的星光点映下来,迎着疗养院外彻夜通明的路灯,亮得有些晃眼。
梁耀离吐出一口气,起身下床将窗帘拉实,随后返身摸到手机打开电筒,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打火机,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色烟雾下,梁耀离的眼里盛满了无边Yin影,烟头燃尽,他颓然地苦笑一声,又点了一根。
八年前,梁耀离在本市一所重点高校读大二。
那天和往常一样,上完课预备开车回家看方婉——她两个月前发现结婚二十四年的好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生的两个女儿都已经上了小学。
梁宗烨出轨多年被发现后坦然承认,让方婉无可奈何。
之后方婉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时而暴躁时而大哭大叫。梁宗烨对此漠不关心,在方婉又一次情绪失控拿刀划伤了他之后,就搬离了别墅。
梁耀离痛恨父亲的无耻行为,年轻时除了一张脸身无长物,娶了迷恋他的家大业大的方婉,靠着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