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梦天那句调笑,曲新平当然是听不到的。
事已至此,他当然也清楚,自己除了按照鬼说的做之外,别无它法。他能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存活到现在,自然也有过人之处。譬如说,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
像现在这种时候,就只能拿起笔,在白纸上写字。
要不然,他能做什么?
要是呼救,恐怕过几个小时自己就从一个人变成一盒骨灰了吧?
要是不呼救,这两个鬼是女研究生,知识分子,又没进社会,还这么年轻气盛,应该挺守信用的,自己说不定还能保存下一线生机。
做出这个判断的曲新平,当然不知道曲立峰身上发生了什么,要是他知道,就不敢这么想了。
曲立峰刚写完那份自我陈述,就被傅今城给骟了。
这也不是她故意要骟的要不然,她怎么把手从屏幕里收回来?难道伸到办公室外面骟无辜路人吗?
她可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她是一个诚实守信、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只不过有时候,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她没法保持自己的诺言,这也是不得已的嘛。
毕竟,为了传宗接代、让漂亮国再次伟大,大家可以牺牲地下室里的女人;那为了收回手臂、以便维护世界和平,她不得不把曲立峰骟了,也是相当合理的呀。
至于曲立峰的死亡,可就不关她事了。
流血过多就会死,这是自然规律。
是自然规律杀了曲立峰,和她傅今城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她相当理直气壮,不过要是曲新平听了这件事,恐怕会直骂娘。傅今城看起来一个老老实实、很好糊弄的女研究生,怎么心地这么残忍呢?她还是人吗?uwicns23!@#¥%0utyhjkrl[vv!
当然,万一曲新平骂起了娘,傅今城肯定会先帮助对方做一个小小的嘴部缝合手术为了不让脏话出现在世界上,维护文明礼貌的社会,这还是不得已的嘛。
曲新平写了几十行字,她上前瞟了几眼。这老男人和曲立峰一样,不肯写简短的文字,费尽心力地往文章里填求情内容,大概是看她们心肠软。
傅今城眼明手快,一看对方把叙事的部分写完了,开始扯些上有老下有小、家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之类的屁话,就从手机屏幕里伸出手,一拳捶在曲新平手腕上。
有什么东西被她给碾碎了,那种清脆又黏滑的触感从她手上直通灵魂。
在曲新平手骨骨折的惨叫里,她从容自若地读完了这段文章。
曲新平的字倒是比曲立峰好看些。总而言之,指使曲新平的人是他的叔叔,同时也是州里一个名字很长的部门的部长叫什么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名叫曲诚德。
怎么都姓曲?哈斐特州是家族企业吗?
谈梦天这两个疑问句传进她脑海的一刹那,她就知道了答案。是的,哈斐特州是属于哈斐特人民的,但按现状来看,哈斐特州不是家族企业,还能是什么呢?
傅今城手起刀落,几乎在同一瞬间,曲新平的脑袋和几把一起离开了他的身体。
任务进度:3/6。
在鲜血喷涌的噪音中,系统的机械声不含感情地在两人脑海里响了起来。
她们已经顺着监禁所这条藤蔓,找到了三个谋害者接下来,要离开监禁所,去州里找曲诚德。谋杀她们的人,官职最大也不会大到州外面。所以在州里,她们应该就能找到余下的三个谋害者了。
任务限时五天。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们飘了出去,从所长办公室到办公楼走廊,再到地面,最后是高高的围墙边。虽然可以走大门,但出于一种既然当了鬼,那么就该不走寻常路心理,她们心照不宣地一起飘到了电网边上,轻易穿了过去。
这一刻她们忽然觉得当个鬼也很好。rou身不再能困住她们了。
天地之大,无处去不得。
拥有rou身本应是一件好事。拥有rou身,就拥有了更多与世界接触和沟通的权利。然而在这里、在哈斐特州、在漂亮国、乃至于在被人类占领的蓝星上,rou身却成为了灵魂的囚笼。
傅今城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极目远眺。
监禁所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郊外。褐色泥土无Jing打采地裸露着,杂草也发黄发蔫。前方有条柏油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两只鬼上路了,飘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一张路牌、一辆过路车辆。灰沉沉的监禁所被她们抛在身后,但入目仍然只有路况不大好的柏油路路面,和左右两边一望无际的荒原。
当时来这里的时候,她们都被押在车里,根本来不及记什么路线。这条柏油路确实是来时的路不假,但她俩嘀嘀咕咕一会儿,却发现两人双双把来时的方向给忘了。也就是说,很可能她们飘了这么久,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