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汀!顾烟汀!
笃志女中校门口,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学生们个个神采奕奕,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
顾烟汀和小玉告别时,身后传来好友萧柠的呼声,扭头,果然萧柠正朝自己狂奔而来,她向来洒脱、开朗,奔跑时荡起的黑色裙摆便是最好的证明。
顾烟汀,好久不见!
萧柠左右晃动着自己齐耳的短发,Jing致的面容因这时髦的发型,显得愈发灵动和俏丽。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啦?
顾烟汀微微瞠目,她晓得时下流行短发,可萧柠怎会有勇气剪掉那一头齐腰的长发?!
萧柠没有马上回答,先是伸手轻轻扯了下好友胸前乌黑的辫子,接着又拨了拨自己整齐的发梢,表情是萧柠式俏皮:眉眼弯弯、皱着鼻梁、嘴唇轻撅。
顾烟汀摸摸自己刚被扯动的长辫,望向萧柠的眼神里多出几分羡慕。
也是,你家里没人敢管你。
唉!你看严柳柳的头发,她居然也剪短发了!
萧柠完全没有感受到好友的羡慕,她转头时发现同班的严柳柳居然也将头发剪短,于是立马扯着顾烟汀看。顾烟汀被打断情绪,也只能跟着萧柠的手指看向远处的少女。严柳柳将头发剪短至肩膀,不知是不是气质原因,和萧柠不同,严柳柳短发的长度显得更加保守和沉闷。
严柳柳还是长发好看,短发显得她更呆板~
柠柠,快别这么说!
萧柠看好友陡然紧张的神色,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她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我说的是实话,我父亲总说炸药桶上校严绪武怎会有这样Yin郁、沉稳的女儿...
顾烟汀不置一词,萧柠和严柳柳父亲均是北洋军阀高级将领,而自己的父亲只是躲在祖父光环下苟且的米虫。
萧柠接过丫鬟手里的提包,勾过好友臂弯,半推半就地拉着人走进学校,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她仍然喋喋不休单方面讨论着严柳柳的八卦。
我听我父亲说,严绪武把严柳柳许了晋系傅家的独子。那个男的比咱们大7岁呢!
晋系?那她岂不是要去山西?
应该是吧。
北平和山西离得好远,她一定会很想家。
我爸还说,那个男的是晋系军阀最年轻的少校,之前留洋德国陆军军官学校,去年刚被家里叫回来。
两人关注点明显不同,和严柳柳身世相似的萧柠更关注政治联姻背后的利益关系,而顾烟汀只关心远嫁他乡的女儿心思。
烟汀,我悄悄告诉你啊~我听班里其他人说,严柳柳好像处了对象的~
啊?
顾烟汀吃惊地偏头看向萧柠,萧柠则先是左右张望一番,接着凑到好友耳边继续窃窃私语。
听说是隔壁仁德高中的,姓林,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
你怎么知道的?
顾烟汀,你是不是傻?都说是听说的!
好吧...
两人轻声细语一路聊着八卦走进高三(1)班教室,直到上课,顾烟汀还未从刚才的八卦里清醒过来,想不到总是独来独往、郁郁寡欢的严柳柳,也是那样勇敢、自由逐爱的人。
小姐,你们今天学了什么呀?
小玉欢快地迎着顾烟汀走了过去,每次自家小姐下学,她都会非常好奇地询问顾烟汀在课堂上学到了什么!
今天先生教了一首徐志摩先生创作的《偶然》,先生说这首诗表达了对爱与美的消逝的感叹,也透露出对这些美好情愫的眷顾之情。
学了一首现代诗。
什么诗?
你又不懂~
倒不是看不起小玉这丫头,而是顾烟汀有些害羞,她也不曾感受过爱情,那些黏糊糊的字眼,大庭广众她读不出口!
小姐,你看不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那我等下在车上说给你听。
好!
欣然同意的小玉马不停蹄朝远处光头洋车车夫招手,她要马上听自家小姐读诗!
去掌扇胡同9号院!
好嘞!
顾烟汀和小玉稳稳当当坐上洋车,在小玉期盼的眼神里,顾烟汀拿出本子,将本子里抄录的诗句念给小玉听。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少女特有的温柔嗓音裹着清冷的微风,吹起年轻车夫的褂角,他的耳廓慢慢变红,只是除了他自己,并不会有人发现。
小姐,什么是波心?人又为什么会发光?
...
半晌等不到自家小姐的回答,小玉凑过身去看本子上的诗句,她不解地想,而且谁会相